南宫赐动作一顿,没出口反驳。
其馀人听了虽半信半疑,但到底没有其他办法,尝试後发现果真如此,顿时又惊又奇。
南宫玥双手合掌,灵力于掌心汇聚,摇光脱离他的手,在阴尸间游走,快得几乎只能看见影子的剑刃划过阴尸的双目。
阴尸阵阵倒地,或化作潮湿的尘土。
南宫赐按捺住质问谢以令为何对阴尸致命点如此了解的冲动,留意着与他之间的距离,有意控制在距他三步之内。
阴尸群中安然无恙的雁展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看向不远处正费力与阴尸周旋的谢以令,阴冷至极。
究竟是何人,创造了这副重生之躯?
“小心!”南宫赐突然靠近,声音几乎就在耳边响起,细听如溪涧流水,却压得很低。
“铛”一声,碧落与谢以令身後阴尸的利爪相击。他没错过那只阴尸偷袭未果,反被碧落一剑穿眼的场景。
如今谢以令灵力稍有恢复,却不敢当着南宫赐的面召唤出符链,只能装模作样地模仿南宫赐的动作。
南宫赐护着他,垂着眼眸道:“你小心些,就在我身後,不要乱走动。”
谢以令心里一动,那股一路上出现了不少次的怪异感又浮上心头。他点了点头,低声道:“好,师尊,你也多加小心。”
南宫赐没回答,但很明显地点了下头。
南宫弟子的剑阵将一衆阴尸挡在升起的结界外,但免不了有漏网之鱼,在结界升起前已然靠近了他们。
剑阵这处,思无眠盯着结界道:“玥公子,结界快撑不住了!”
果然,只见他守的地方已经隐隐有破裂的迹象。
结界外,阴尸们一批接着一批地往上涌,一下比一下用力的撞击。
琴声骤急,温良辰丶路堇年丶罗怀机三人再次现身。
路堇年跟罗怀机没有停留,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温良辰则抱琴轻抚,琴弦生急,化出条条虚影。
南宫赐看了一眼温良辰,冷静道:“温良辰下了这麽大一盘棋,找了这麽多人做棋子,行事定然十分谨慎。他心思缜密,就算出面,估计也不会是本尊。”
谢以令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看了看温良辰,仔细辨别:“师尊,你是说傀儡术?”
南宫赐点了点头,他找准机会,碧落快如闪电,一剑贯穿了弹琴的温良辰。
衆目睽睽之下,温良辰整个人衣袍开始鼓大,突然生出一团黑气笼罩,随即变成了几只黑雾傀儡。
谢以令瞪圆双目道:“果然是傀儡假扮的!”
他紧跟在南宫赐身後,耳尖一动,又问:“什麽声音?”
手中的碧落突然极为剧烈地晃动起来,南宫赐握紧了它,循声望去。
有一道惊天动地的哭声,从远方传来。
原本彻底失控的阴尸王在听见哭声的刹那忽然安静下来,所有阴尸皆因他而停下动作。
风云忽变,一股阴风刮过,几乎是扑面而来。四周树林摇动,卷起千万片树叶,如群鸟袭过,远处天空升起雾一般的灰色。
近了,愈来愈近了。
衆人终于看清了那几乎遮掩了半个天空的灰绿色东西是何物。
那是一群鬼魂,似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在无人召唤的情况下于青天白日现身。
普通魂体,又无灵力延续,在日光下灼烧不过一刻钟便会魂飞魄散,难入轮回。
他们在哭什麽?既为鬼,便已无眼泪。
可即使这样,他们也是愈哭愈敞亮,愈哭愈悲切,似在发泄他们心里共同的那片悲怆。
哭声震动山河,响彻忘恩山,那是墨家万千冤魂在为自己鸣悲。
谢以令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呢喃道:“这是,万鬼守尸。”
到处都是魂,一眼望不见尽头。
哭声渐息,有魂体开始叫喊:“墨三公子,醒醒吧!”
“墨三公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常年给你熬药的药童!”
“老朽在水墨仙庄几十年了,可是看着公子长大的。”
“墨公子,你喝药後吃的蜜饯还是我下山给你买的呢!”
“墨三公子,我是大公子身边的墨忠,常跟你见面的!”
“墨公子……”
墨蔺渊在这些纷乱言说中不住摇头,似乎不愿听见这些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