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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70 痕迹（第3页）

奚池说：“是。”

“你向周围的人请求过帮助，但没人能帮你是吗？”

“是。”

“好。”许青时迟疑一秒，缓缓道：“你要向我保证，你拿到录音设备後不会用它做出格的事，尤其是不能违法。”

奚池“嗯”了一声说：“我可以保证。”

许青时想了想问：“你对录音设备有什麽要求吗？”

奚池不假思索道：“它除了录音外还要有别的用途，不能让别人一眼看出来这是一个录音设备。”

“我知道了，我答应帮你。”许青时看着奚池的眼睛，过了几秒补充道：“但你接下来做的任何事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希望我们不要有第二次交流了。”

奚池点了下头，顺从道：“好。”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奚池还是照常进行着往日的生活，按照保姆的要求将校服纽扣系到第二颗，每天早上喝两杯牛奶，见到她要时刻保持微笑，每天的饭里必须要有胡萝卜或是芹菜，叶小倩不在家的时候，必须要叫她“妈妈”。

奚池偶尔会在走廊或是办公室遇见许青时。

年级里有公开课的时候，许青时会到1701班上课，有一次随机点座位回答问题的时候，还是奚池走上讲台做的题。

但他们的眼神平静，语气如常，许青时甚至没让自己记得奚池的名字，只是以“这位同学”代称，就好像除了上课的这四十五分钟外，他们确实没在别的时候有过任何私下里的交流。

直到有一天早自习，奚池将书包塞进抽屉里，无意间从课桌的角落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MP3。

他先是将MP3拿在手里盯着看了几秒，然後打开了播放列表，从书包里拿出耳机，听见从耳机里传出英语听力的声音。

奚池将播放列表里的英语听力听了一遍，然後按了下MP3上带着一个小话筒的按键，在按第二次时，播放列表里的音频多出来一条，奚池将那条音频点开，听见从耳机里传来同桌朗读英语课文的声音。

他们都遵守了各自的承诺，奚池拿到了许青时给的MP3；在许青时任职的这几个月里，奚池没在许青时有课的时间里再进入同楼层的办公室。

许青时合同到期，将要离开学校的前一个星期，办公室里传开一个八卦，说副市长的儿子就在这一层楼里读书，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是副市长家的保姆从别墅顶层跳楼自杀了，跳楼的时候手里攥着一个MP3，因为被摔坏了，所以没找到什麽证据，只在上面检测到了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保姆的，另一个是……

前桌的女老师在说到要紧的内容时忽然压低了声音，许青时双手放在键盘上，在电脑屏幕将要暗下去的前一秒，恍若无事发生般将打字的动作继续了下去。

1701班靠窗最後一排的位置空了将近一个星期，在许青时收拾东西将要离开办公室的那天，忽然有几个警察进入了二楼办公室，调查1701班一位学生的心理状况。

许青时原本已经抱着箱子走出门口，临时又被警察叫住了。

他盯着走廊地面上柏树的光影看了几秒，最终给出的回答是：“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位学生的老师，不了解他的相关情况。”

……

有关于这个学生的记忆，许青时其实是有所保留的。

这件事发生得过于特殊，最终的指向又过于离奇，疑云到现在都还堵在许青时的心口。

许青时在被警察问询的几秒里，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而最终闪过的是奚池在卷起校服袖子向许青时展示伤痕时，眼底的平淡和漠然。

因为这一片段，许青时决定要帮助奚池，仅凭一个毫无依据的保证就选择相信了他。

因为这一片段，许青时又决定在警察面前保持缄默，即使他并不清楚保姆的真实死因，并不清楚奚池那天对他说的话是否属实，并不清楚奚池是否遵守了他们的约定。

从学校离职後，许青时查阅了许多有关于这一案件的资料，衆说纷纭，但经警察多方面调查後，确定了保姆的死因的确就是自杀。

经年过去，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渐渐淡去，许青时发现自己只能记起那个十二岁的alpha在看向自己时，那双深黑色的如同沼泽一般的眼睛。

直至如今，许青时站在奚池面前，记忆中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逐渐和奚池的重叠在一起，许青时蜷了蜷发麻的指尖，过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她是自杀吗？”

奚池啓唇道：“是。”

在奚池这声“是”说出来的那一刻，许青时高高吊在空中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无意识松了口气，像是短暂思考了什麽，向奚池确认道：“那个MP3你是用来记录她的罪证了吗？”

奚池否认道：“不是。”

许青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眉心微微蹙起来问：“那她为什麽会自杀？”

“我从她手机里看到了有关于她小儿子的视频，然後找到了一个声音很像的小孩子。”

奚池的唇角勾起来一点儿隐约的笑意，“录音里，她的小儿子说想念妈妈了，希望妈妈能陪他。”

……

许青时从学校离职的第二天，奚池结束了长达一个星期的停课。

许青时的办公桌在靠窗的最後一排，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後，教学楼里没了人，奚池将紧闭着的办公室门推开，只打开了最後一排的灯，蹲下身的时候，他在空荡的办公桌下看见了一支掉漆的钢笔。

第二天一早，宣传部的老师带着1702班新招聘的生物老师照片，走到宣传栏前，拿着小铲子正要将原来的照片刮掉，但写着“许青时”名字的那一栏却是空荡荡的一片，早就已经没有了照片。

昨天这张照片明明还在，宣传部的老师感到有点儿奇怪，但她没有多想，只是将许青时的名字擦掉了，让景明中学的宣传栏上不再留下这位离职老师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