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梦,因此下意识伸出了手,却又不敢碰,似乎面前的人是幻影,一戳就会散去。
直到千尧扶着他一点点坐起身,岐岸这才回过神来。
“你先别动。”千尧扶他坐好,又给他盖好被子,正准备去给他端药,然而刚一起身手腕便被岐岸握住。
“去哪儿?”岐岸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像是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千尧并没有挣扎,只是回道:“我给你端药,马上就回来。”
可是岐岸依旧没有松开,“有宫人。”
“宫人都在外面。”千尧耐心地解释。
谁知下一秒就见岐岸把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紧接着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一直守在外面的宫人依次走了进来。
“去端药。”岐岸吩咐道。
“是。”立刻有宫人领命。
很快便有人把药送了过来,千尧无奈,只能重新认命地坐了回去,从宫人手中接过药喂他喝。
千尧从前汤药不离身,是知道中药有多苦的,然而岐岸却好似没有味觉一般一口一口喝得极慢。
一边喝还一边望着他,像是连眼睛都不舍得移开一瞬。
千尧被他看得有些不适应,于是试图转移话题,“不苦吗?”
然後就见岐岸摇了摇头,“不苦。”
千尧不信,自己低头尝了一口,差点苦得吐了出来。
“苦死……”千尧的话还没说完嘴里便被塞了一块蜜饯。
蜜饯的甜味瞬间驱散了嘴里的苦味,千尧没再说话,只是给岐岸嘴里也喂了一块。
岐岸吃到蜜饯心情明显好了些,于是问道:“今日怎麽突然进宫了?”
千尧对此早有准备,示意他往枕边看。
岐岸垂眸看去,然後看见了六个栗子,“来还欠你的栗子,我可不会一言八鼎。”
岐岸闻言笑了一声,“是,你一言九鼎。”
“我可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
“我……”
千尧原本还想反驳,但想了想自己做的事在岐岸眼里确实足够大逆不道,便什麽都辩不出了,于是干脆转过头,开始转移话题。
千尧转头看向窗外,突然发现岐岸原来养的那只麻雀没了,“陛下,原来笼子里的那只麻雀呢?”
“放了。”岐岸回道。
“为何突然放了?”千尧记得岐岸还挺喜欢逗鸟玩的。
“它们想出去,朕也关不住。”
不知为何千尧总觉得他不像是在说鸟,而是像是在说自己,因此沉默了片刻後才继续问道:“那……陛下不会觉得难过吗?”
“不会。”岐岸说着咽下一口苦涩的药,这才继续说道,“只要他开心就行。”
千尧闻言心口莫名觉得有些酸,岐岸这人真是永远口是心非。
于是特意挑了颗山楂喂给他,“陛下最会骗人。”
岐岸果不其然被酸了一下,却没有表露出来。
只是对他的话有些不解,“朕怎麽骗人了?”
然後就见千尧从腰间接下来一块玉牌递给了他。
岐岸见状瞬间说不出话。
“这块玉牌到底叫什麽名字?”千尧问道。
岐岸没说话。
“不是说只是大师开过光的普通玉牌,可以保佑身体康健,八方来财?但为何有人告诉我它叫海誓山盟牌?”
“确实开过光。”岐岸能承认的只有这一点。
千尧:“……”
“是朕不对。”岐岸见被戳破,也不再隐瞒,“若是不喜可以不戴,朕改日重新送你一块。”
然而千尧却没接他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为何下令见牌如见你?”
其实自从醒来见到他後岐岸便知避不过这一问,但一直没想好合适的借口,因此只能如实说来。
“朕知道你不喜欢束缚,所以朕只是想告诉你……”
岐岸说着,擡眸望向他。
“即使在朕身边,你依旧可以进出无阻,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