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会没有呢?
岐岸不敢去想那个他一直连碰都不敢碰的可能性,只是沉默地低头一张张看起了新送来的画像。
不是,不是,不是……
很快,一沓画像便只剩下了几张。
岐岸见状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动作,像是不敢再翻下去。
一旁的莫存见状连忙开口道:“陛下,您累了,要不明日再继续看吧。”
然而面前的人像是一座石像,久久都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应。
直到莫存已经开始有些担心,面前的人才终于有了声音,“你说他还活着吗?”
这个他是谁?莫存自然了然于心,但却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其实私心里莫存觉得他或许已经不在了,但自然不敢真的这麽回复,因此只是道:“千主子福泽深厚,定然……”
“行了。”岐岸当然明白这不过是套话,懒得继续再听。
其实他也明白,毕竟两国交战注定是生灵涂炭的事情,哪怕他下令不许伤百姓,但战场上的事谁能说得清。
更何况千尧说不定也已因征兵而上了战场,从而站在他的对立面,直面他的进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岐岸根本不敢往下想,于是立刻打断了自己的思绪,继续看起了手中的画像。
不是,不是……
思绪哪里那麽容易控制,因此还没继续看几张,岐岸便不受控制地继续想了下去。
可如果没有被征兵的肯定会出现在这些画像中,但为什麽已经这麽久了还是没有?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强制推行,基本各级官府的腰牌工作都已到了尾声,因此这些日子送来的画像稀稀拉拉,所以岐岸每一份都看得更加认真,然而依旧没有。
千尧。
岐岸现在念着这个名字已经说不出到底是什麽心情。
刚开始是恨,恨到了极致,恨他竟然敢这样愚弄自己,因此一定要把他抓回到身边,狠狠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有逃跑的念头。
但岐岸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抓不到千尧。
一开始还有他的消息,但自从他进入北朔後便像是一滴水汇入了大海,岐岸竟然再也找不到他的半分踪迹。
北朔不是他的地盘,加上常年对他有所防范,因此他派去的探子被拔除了一批又一批,这逼得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当然他可不是因为千尧决定的攻打北朔,他没这麽儿戏,这是一早便有的决定,但突然提前了这麽久确实有他的原因。
这三年来岐岸几乎是宵衣旰食,拼命压缩着攻打北朔的时间,可即使只用了三年,他还是觉得太慢了。
毕竟这世上的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更何况是三年,足够变化出一个沧海桑田。
所以他只能拼命缩短这个时间,但似乎还是晚了。
哪怕如今整个北朔都是他的了,他依旧没有找到千尧。
可真是会躲,你最好能躲朕一辈子,否则……
否则如何?岐岸也想不清,只是继续把手中的画像翻了下去。
不是,不是……
很快便到了最後一张,岐岸有些疲惫地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几乎已经是最後一批送来的画像,如果还没有的话……
看样子他还真能躲自己一辈子。
想到这儿岐岸不知怎麽竟有些想笑,然而却连勾动唇角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努力给指间聚了些力,这才继续翻了下去。
最後一张……也不是。
岐岸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也并没有觉得太难过,只是习惯性地想把这些画像挪过去。
然而就在他移开画像时,不知为何却又突然不受控制地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最後一张画像,随即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肤色黑了一些,眉毛也很奇怪,脸上还有颗痣,看起来和他明明这麽不一样,但岐岸握着画纸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点点收紧。
这是……
岐岸连忙擡头看向画纸最下方写着的信息。
钱小穗。
二十三岁。
长平街宁安巷六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