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都是曾经,他现在可是君王,且没有子嗣,一旦遇到什麽危险後果简直不可估量,他怎麽敢这麽乱来?不是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他怎麽还偏偏往墙边站?
简直是疯子。
千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麽生气?但也明白他就算气死都无济于事。
毕竟岐岸和他隔了那麽远的距离,现在还在前线,自己又不可能去把他拽回去,因此只能逼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但明知不该再去打听,好好躲在家保命最要紧,但千尧最终还是再次忍不住走了出去。
如今朔都还算安全,因此依旧有百姓聚集,而现在两国交战无疑是最热门的话题,因此千尧根本不用刻意打听便能听到有关战场上的消息。
溟关果然还没破。
岐岸依旧亲自坐镇,一面保证自己军队的粮食安全,一面隔绝西疆救援,甚至派兵拦截了河道,切断了北朔的粮草供给。
然而这些对北朔目前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毕竟溟关身为北朔的要塞重地,常年派驻精兵把守,且粮草丰厚,所以只要肯死守,绝对没有问题。
与之相反该担心的反而是岐岸,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便是粮食供给,岐岸这次带兵多,粮草消耗自然也大,真不一定能耗过北朔。
果不其然,岐岸一连数日都未攻下溟关,而他的队伍中已有粮草不足之迹。
衆人听到这个消息唯馀庆幸,连街上的人都多了些许,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千尧并没有多问,听到这儿便带着自己刚买好的东西匆匆离开,从那之後在没有出去。
直到数日後千尧和小麦子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哭喊喧闹声,两人立刻起床跑到院中,然後就见外面火光冲天。
“城破了?”千尧不明所以地和小麦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了地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恐惧。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立刻按照从前预演的无数遍那样熄灭了手中的烛火,然後回到屋内抱好自己的衣服便向地窖跑去。
千尧先让小麦子在腰上系上绳子把他迅速放了下去,然後自己沿着地窖墙壁上他们这些日子挖出来的土坑爬了下去。
爬下去之前千尧还强撑着把用来掩盖地窖入口的柴火堆移了过来,将地窖盖好,这才继续向下爬去。
即使到了地窖他们也没敢点火,而是摩挲着靠在了一起,然後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匕首。
“哥哥。”小麦子似乎有些害怕,极小声极小声地叫他。
千尧的害怕不比他少,但还是强撑着把他抱得更紧,然後努力安慰道:“没事,无论发生什麽都有哥哥陪着你。”
“嗯。”小麦子说着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地窖挖得很深,所以这里面很暗,因此千尧根本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黑暗还是白天,也不敢点火,只能和小麦子抱在一起互相小声说话鼓励。
饿了就摸出一点干粮吃,吃的很多,但水并不多,因此他们两人都喝得很节省。
面前的黑暗如有实质,像是永远不会过去。
千尧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何情形,难道岐岸真的已经破了溟关,攻入了北朔?
千尧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只是逼着自己安安静静地继续呆下去。
呆到最後千尧觉得如果不是小麦子,他早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时间,他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时候?外面是什麽情形?他们到底什麽时候会被发现?他们还能再撑几天?
他什麽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面前这像是永无尽头的黑暗。
有几次千尧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割下去吧,反正迟早都是会死的,不如早点结束这一切。
然而好几次匕首都已经碰到了手腕,却又被小麦子的声音拉回了理智。
“哥哥,我害怕。”
“不怕。”千尧闻言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放下手中的匕首抱住了他,“哥哥在这里。”
“哥哥,你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我们一定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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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後还是出去了,在地窖里的最後一瓶水耗尽後的第二天。
千尧明白他们再不出去找水喝还是会死在这里,因此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和小麦子爬出了地窖。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晒太阳的缘故,千尧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软的,用了很久才爬出去。
外面一片安静,因此千尧根本判断不出现在到底是个什麽样的情形。
但他已经顾不上,爬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水井旁打出来了一桶水,然後直接把头埋进去喝了起来。
小麦子和他差不多,两人喝了个饱,这才终于活了过来,一起瘫坐在井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太久没有见阳光,所以刚才两人在地窖口缓了很久才出来,但眼睛还是有些不适应。
因此千尧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睛,许久後才再次睁开擡眼看去。
今日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不知怎麽,看着头顶的太阳,千尧竟有些想流泪的冲动。
只是还没等他放松片刻,便听门口突然传来了三声敲门声,“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