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与死路
许想的运气之强,与欧阳璟的过目不忘并为向水府高门之谈资。
据说许想出生那日,乌云密布的向水府被不知何来的清风吹得艳阳高照,草木香气弥漫着长公主府方圆十里,芬芳馥郁,久久不散。
不过,向水府人皆知巧阳长公主的夫君是渡察司坐镇剑修。此事便被传为凡修结缘佳话,都感叹着天佑明同,并未对刚出生的小世子有过度想法。
可随着许想长大,大家都逐渐发现了这位粉嫩可爱的长公主世子似乎身怀远超常人的好运。
据说还在襁褓里的许想被长公主带着去和五皇子母妃等人娱乐打牌时,让许想摸过的牌再难看也得留下,留了就必定赢大;
据说刚学会走路的许想被文景帝带着去御花园玩耍时,被一处偏僻树根绊倒,没想到深挖下去,发现了不知何人藏下的金砖百块;
据说开始认字的许想带着欧阳璟去康昭阁寻书。正找着,许想的脚边无故落了一块小石,仔细看去能依稀辨认出其中藏有刻字。文景帝命令彻查康昭阁,发现部分阁顶石料刻有修仙功法。由许川送去神隙院鉴定之後,最终确认为某位修仙大能的陨落後灵气凝结绝笔。
“还有,和袁黎,呃,朋友玩骰子,许想连赢十把!把那家夥气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欧阳璟一边给蓝英介绍着许想的各式丰功伟绩,一边往那条巷子死路走去。
“他抽签永远抽不到差的,选的店家决不会难吃,有人酸了他两句怪话,那人转身就被鸟屎砸了头。”欧阳璟赞叹不已,连连摇头,“宝贝只往他怀里蹦。他发现的那条死路,十有七八会有什麽东西。”
蓝英听了与自己一般大的许想有着如此传奇的本领,看他的眼神都不大一样。
“蓝英学友,你别听阿璟乱说。”许想无奈的笑了笑,“这种事情只是偶然,经不起细究的。”
当然能够细究,只是其中奥妙不被常人知晓罢了。欧阳璟不是常人,自然知道为何许想会如此幸运。
每个世界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只不过极其稀有,不易碰上。欧阳璟历经十世,也只碰上过两回。上一回是敌人,让她吃了很多意想不到的苦。幸亏许想是友,不然说什麽她都要敬而远之。
许想对自己的运气不怎在意,但细想来,他确实找不出自认倒霉的时刻。
就连凡人不可及的修仙之力,对他而言也只是在襁褓中就已决定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
许想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女孩的飘扬的发梢。
就连近乎妄想之事,也有道路可寻。
但他选的这条路,真的能有收获?
许想看欧阳璟与蓝英已开始检查这条浅巷,也开始了寻找。
虽说周围房屋紧密,但从堆着些许杂物来看,附近住户并不常来这里。尽头是一堵白石高墙,不透日光的巷子在初秋时节显得有些阴湿。
欧阳璟顺着墙壁摸索。蓝英则是趴在地上,一点点的掀开能够动换的砖块。而许想则是秉着呼吸,翻找着堆放在这里蒙灰杂物。
蓝英翻遍了这条浅巷的石砖,并没有什麽发现。他起身问欧阳璟:“你那儿有发现吗?”
欧阳璟摇头,她并未感觉到暗门机关的存在:“我这里也什麽都没有。”
“找到了。”
许想的声音传来,欧阳璟和蓝英迅速回头,看见许想站在一堆破旧木箱的前面。
“是暗道。”许想一手撑着一只木箱的箱盖,一边看着回头看着两人,“出口藏在箱子里。”
“看吧!”欧阳璟迅速跑去许想身边,有些兴奋地对蓝英说,“这家夥的运气很吓人吧?”
蓝英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抒发自己的震惊。只能用手大力拍了下许想的後背,已确认这家夥不是什麽化成人形的精怪。
本只想排除概率低的选项,没想到真的钓来大鱼。欧阳璟感叹着几率极低的气运之子的强悍,仔细观察着许想发现的木箱。
这一堆木箱看上去与放在巷子里的其他闲置物件无甚差别,但仔细观察也不难发现,其他物品要麽长了青苔,要麽落了厚灰,这一堆箱子,尤其是藏着暗道入口这一只木箱,虽然有些破旧,但却擦拭地相当干净。
木箱外表平平无奇,也并非由名贵木料所制,偏小,长宽估算起来只够成人肩宽。
但木箱内部却别有乾坤。内里的底板可以从一侧拉起,正好盖住了与木箱大小相似的神秘地道入口。入口架着软梯,内部传来的数阵风声,证明了此地道存在其他出口,并非是蓄了水的死井或是普通地洞。
什麽人会在这里凿地道?这个地道通向哪里?是否与小满被拐有联系?
欧阳璟的脑袋飞速地转,却被蓝英拉住了袖子,打断了思绪。
“怎麽了?”许想也被蓝英拉住了衣服。
“有脚步声,”蓝英竖着耳朵,“好像是往这里来的。”
蓝英是武家出生,身法课业甚至超过许想,四人中排行第一。就算欧阳璟什麽都没听见,也并未对蓝英的敏锐抱有怀疑。
许想赶紧放下了箱盖,低声问两人:“怎麽办?硬冲出去吗?”
欧阳璟早就想好了退路,指着角落里的大肚陶缸:“躲进缸里去!”
“唉?可是……”许想一愣,看着布满了灰与青苔,还接了蛛网的大陶缸,与巧阳长公主相差无二的洁癖让他有些犹豫。
欧阳璟自然知道许想的纠结,不管不顾地拉起他的手往陶缸那儿跑去:“这个时候就别管脏不脏了!”
许想只能认命,强忍着不适爬上了陶缸。陶缸内部还积有一层污水,许想咬着牙才鼓起勇气进入了陶缸。蓝英扶着欧阳璟的脚底,助她爬进陶缸後,并没有接着进去。而是闪身躲在了陶缸的背面,握着佩剑,努力平静着呼吸。
如蓝英所言,静僻的巷子里确实传来了脚步声。陶缸有些破损,挤在一起的欧阳璟和许想各自找了小洞往外面窥去。
拐角处进来了两个身形瘦窄的布衣男人,一个空着手,一个背着一个甸实的麻袋。虽是普通长相,但二人却格外警惕,几步路的距离探头探脑地往身後望去好几次,手脚轻地如同趁夜偷油,再三确认身後情况後才一起走向了木箱。
空着手的男人打开那只掩盖着暗道的木箱,另一个男人先把麻袋扔了进去,等传来噗地一声後,再踏进木箱,轻车熟路地潜入地道。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进去,四周瞧了瞧,再谨慎地关上了箱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