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璟在杨画身边待着时,听话地学礼仪伏规矩,是为了不让杨画和欧阳滔落下口舌。离开了欧阳宅,没了时刻跟在身後地女侍,欧阳璟自然就不在乎这些规矩礼仪。她把所有东西,裹布也不拆地一股脑塞进房内的大木柜中,只把带来的笔墨纸砚整齐地摆在了桌案上。
“阿璟。”传来了叩门声,许想站在门口望着整理笔架的欧阳璟,说,“需要帮忙吗?”
“没事,都收拾完了。”欧阳璟让许想坐在桌案边,“你的行李不多吗?怎麽这麽快?”
“父亲昨天帮我把行李整理好了,”许想说,“母亲准备了三箱行李……父亲拦不住母亲的。”
不想也明白,巧阳长公主就许想一个儿子,虽说修学监督人许川就是许想的父亲,可一个月不待在自己身边,自然是会担心。
再说,许想和长公主一样厌恶不洁。
欧阳璟看着拿手帕擦了擦桌案丶瞅了一眼,然後挪了位置丶与桌案拉开距离的许想,有些怀疑这个锦衣玉食的小小世子爷能不能适应没有侍从的日子。
“昨晚袁黎送了信过来,说靖南国送来了一批新的走燕茶,问我们什麽时候去拿。”许想拿着手帕用力擦拭着椅子,小世子从来没做过粗活,动作非常生涩。等两张凳子被咯咯噔噔地擦亮了,许想又不知道该把蹭脏了的手帕往哪放,“父亲说,我们每月底有三天休假。我想着,就聚在第二天,还是在老地方,如何?”
欧阳璟接过那张脏手帕,随手往角落一放便坐在了一张被擦干净的椅子上:“行啊,他还欠我两包烧麻肉饼没还呢。”
许想笑了笑,袁黎和欧阳璟喜欢合计对付讨厌的人,也时常为这些事情打赌,赌注总是袁黎不常吃的到的宫外的东西,袁黎要是赢了,欧阳璟便会替袁黎跑腿,把东西带给他。若是袁黎输了,欧阳璟便会讨要东西,让袁黎掏钱。
许想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阿璟,我们还要继续瞒着袁黎吗?”
二人拥有灵根的事情,并未对袁黎说明。在袁黎与其他学宫学子那儿,二人是跑去向水府北边的扶阳府修学去了。
欧阳璟想了想,摇头:“不,这月末见面,把这件事告诉他吧。若我们真的成了修士,袁黎是皇子,迟早会知道。若成不了修士,告诉他也无妨。”
“是啊,”许想点点头,“只是没想到,早已习惯同上课,同下学,会结束得这麽突然。”
“许川仙长没有告知过你,你有灵根这件事吗?”欧阳璟问。
许想摇了摇头:“我曾问过父亲,为何不早点为我验灵根。父亲只是摇头,什麽也没说。若我早知自己有灵根,怎麽会不和你说?”
顿了顿,埋怨欧阳璟对自己有所保留的许想皱了皱鼻子:“阿璟,你需要帮忙,也全都可以和我说。”
“什麽?”欧阳璟愣了一下。
“你想替欧阳大学士完成《法理通传》,从来都没有和我,和袁黎提起过。”许想说着,面上显出愧疚来,“若我早知道,就让父亲帮你瞒下来,不去见平陵前辈了。”
欧阳璟摇摇头:“事情发生地太突然,若不是情况特殊,我才不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
“那你又为什麽同意修行,来渡察司修学?”许想担忧地说,“难不成,平陵前辈真的威胁你了?”
威胁?
平陵那白毛拖人下水的招数比威胁有用得多。
当然,欧阳璟不能告诉许想。
“是爷爷奶奶。”欧阳璟避开了与平陵的交易,解释到,“爷爷不愿意束缚我,说《法理通传》是凡人也能做的事,但长生久视之术,却不是凡人能做的。”
“欧阳大学士可不是凡人。”许想说。
“我没有放弃帮爷爷完成《法理通传》,”欧阳璟敲了敲桌面,“修士的力量会让我看到更广阔的天下,这一点同样可以帮上爷爷。”
许想点了点头,看见了对面房间内活动的陈小满和蓝英,他又歪了歪头,示意欧阳璟看向那边。
欧阳璟看过去,收回了视线。在许想询问的眼神下撑住了下巴:“我们也没惹人,谁知道他在想什麽。”
许想抱着手,叹了口气:“低头不见擡头见,记得柔和点。”
欧阳璟更本不会把蓝英稚嫩的敌意当回事。像这样别扭的小孩,有些什麽契机就很容易卸下防备,只要不産生太多摩擦,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可是,事情的进展总是不会太过顺利。在人意想不到的时间,说不好是契机还是摩擦的情况便会拦在人的面前。
正如现在,欧阳璟正在与眼里充满戒备的蓝英对视,一旁是充满不安的陈小满和眼神担忧的许想。
欧阳璟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