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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与皇陵（第2页）

闻言，无动于衷的冯老终于有了些许动静。他的脊背猛地一抻，身形微微颤抖。

“天神命我传达口谕，”欧阳璟背手含笑，“还不快来听令？”

如同老龟把长颈伸出硬壳，冯老缓慢转向欧阳璟。他的双眼同烂泥般粘稠灰暗，声音却是比曝晒而死的虫子还要干枯。

“天神？口谕？”冯老笑的模样能吓哭孩童，“凡间蠢材，怎可能会被天神青睐。”

“信与不信，与我无关。”欧阳璟在背後摩擦自己的手指，“我只是来传达天神对你的评判罢了。”

“这麽长久，除我以外，无人能见天神之貌。”冯老吐出一口血沫，“你且说说，天神何种模样？”

“似男似女，似人似灵，目如悬珠，齿如齐贝。”欧阳璟怎麽知道冯老的幻觉长什麽样子？但她知道苓绿长什麽样，便把老枯树的模样说了出来，“天神便是天神，凡人之词如何能言尽——”

若不是欧阳璟及时闪身，那只皱皮满尘的手差点就要将她抓住。

像涸人祈求甘霖，又像饿犬抢夺腐肉，方才还不动如山的冯老目眦尽裂，不顾一切地企图抓住欧阳璟。他的脸几乎要被牢屋木桩切开，但他却毫不在乎持续往前挣扎:

“天神！天神！你见过天神！那便是天神！”冯老的嘶吼尖锐刺耳，“告诉我！赐我天神口谕——”

欧阳璟错步站稳，整理自己的衣裳，面无表情地看着冯老。

只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词，就能让深陷幻觉而不自知的人变得如此丑恶。

她想起了一些过去的碎片。

欧阳璟站定在冯老指尖前一寸的地方，掏出了袖中那只荧白细长的玉简，朝冯老晃了晃。

“记得此物吗？这是从你那贼窝里找到的。”欧阳璟让自己笑得人畜无害，哄骗疯子似的冯老，“告诉我这玉简的来历，我就把神的口谕转达与你。”

疯狂的冯老显然没有去听欧阳璟的话。他自顾自地被抽走气力般瘫软下去，青筋毕现的手臂变成了湿软的面条，气息虚弱无比:“天神指引，天神指引，小老儿，小老儿只图个长命天年……如何，为何……”

眉头皱起，冯老的状态比欧阳璟想得更麻烦:“你从哪里找到此物？”

“为何，小老儿周身鬼气重，求个安心，求个……”

“啧！”

欧阳璟大步上前，扯住冯老散乱的头发，逼迫他看着自己手里的玉简：“少装疯！看这玉简！你是从哪里挖来的？”

浑浊的眼睛终于定在了玉简上。冯老神情恍惚，雾气弥漫的瞳孔逐渐清晰。欧阳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冯老看清玉简後涌上的恐惧，在她感到疑惑的瞬间，冯老仿佛触了火舌一般从欧阳璟的手里挣开，砰的一声朝她跪下，不停地磕头。

“天神饶命！天神饶命！小，小老儿不是有意打扰天神。小老儿不知靖南皇陵是天神之地，求天神赎罪，求天神……”

欧阳璟愣住，她看着对着玉简不停求饶的冯老，心中疑惑更甚。

靖南国位处中陆西南，与明同国西边接壤。按照冯老的疯语，他是在盗靖南皇陵时得到的玉简。

靖南皇陵？

自神隙院成立後，与万乾山一齐与中陆各国皇室立下盟约，并交予皇室护国灵器一事，她早就知晓。

难不成这玉简是靖南国的护国灵器？

而且看着老头的反应，这玉简与他幻觉中的天神有关？

“喂，老头。”欧阳璟继续问他，“天神对你说过什麽？掳走修道者是天神的指示？这玉简是天神给你的？”

可无论欧阳璟如何问，冯老也只是不停地磕着头，嘴里絮叨着求饶一类的话，再也没有什麽新的线索。

可惜，修道者的搜魂术对凡人未经修行的魂魄不起作用。不然欧阳璟还真得想办法撺掇许川对冯老使一使搜魂。

罢了，好在不是收获全无。

欧阳璟看了看手中的玉简，她带着这玉简已有数月。可这玉简依旧如石般冰凉，玉简上如鬼画符的金纹字也依旧不知所谓。

接下来得想法子去调查靖南皇陵。

欧阳璟不再去看跪在地上念念有词的冯老，转身离开了地牢。

“那贼头绑小满时用的符文出处问出来了吗？”

欧阳璟回答许川：“没能问出来。那老头疯了似的，我问什麽都只是念叨天神天神。”

“符文是不会轻易被凡人运用的，毫无灵力的人就算写对了符文，没有灵气灌入，那符纸就和废纸无区别。”许川笑着说，“那贼头只不过恶事做多，走火入魔而已。”

“画不出朱砂符文，阿璟着急嘛。”欧阳璟撅嘴赌气，“还以为盗墓贼能有什麽特殊收获，结果只是单纯的疯老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