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妖帝,九尾的圣祖。”谢映对魏昭的反应十分满意,接着说了下去:“我以为他是只来拜一下圣祖大人的九尾狐,没想到他进来不拜也不跪,反而开始对着这石像大放厥词。”
“他还讥笑着说什麽‘现在九尾惨淡下台,成了火凤的手下败将不说,连带着所有狐族都变成了被随意欺辱的对象,一个个只能夹着尾巴讨生活,圣祖大人心情如何啊?’之类的话。”
“我觉得有些好笑,就想要吓一吓他,于是我假装圣祖显灵,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玩心还挺重,魏昭腹诽道。
“然後呢?”
“他虽然没像我想的那样吓了一跳,但好像确实把我当成了圣祖显灵,可能这种事在妖界也算得上正常吧。我随口问了他一些九尾的现况,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还问如果是圣祖大人面对这种情况会怎麽做?”
“你说了?”
谢映不屑地勾起嘴角,“当然,这有什麽难的。我告诉他,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自导自演设计一连串针对狐族的大规模伤害事件,最好还能收买几个魔族把事态扩大,再将这种罪行安在火凤的头上。这样一来不但能唤起狐族的血性,还能以此为由头进行正当的反击,和他们正式开战。”
魏昭不赞同地问道:“对自己的同族下手,你这不是败坏圣祖的名声吗?”
而且,这事听着怎麽这麽耳熟?好像白老说过,九尾与火凤开战的导火索就是几起针对狐族的恶性事件,而且这些事件就是在那名神秘军师来之後没多久发生的,难道谢映就是涂山君找来的神秘军师?
不可能,魏昭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谢映一直待在庙里,他要怎麽和对方联络?除非有人替他传话,会是那个和他说话的妖族吗?
“跟你说话那人什麽反应?”
“没想到那人听我说完,立马翻了脸,他问我是谁,为什麽要在这里装神弄鬼。”谢映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还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圣祖显灵,他却不信了。”
“他说圣祖仁德,绝不可能对自己的同族下这种黑手。你说他怪不怪,一进来就对圣祖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他对圣祖有意见呢,结果後面又夸上人家仁德了。”
魏昭歪头思考了一会了,说道:“看来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是吧,”谢映突然笑了起来,“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人才有这麽矛盾的感情,我猜不是只狐狸就是只凤凰,于是我直接走了出去,结果你猜怎麽着,居然是只鹿妖。”
“鹿妖!”魏昭一惊,难道是村长吗?所以村长时不时地半夜出村不是夜会情人,而是来找谢映?
魏昭突然提高的音调吓了谢映一跳,他瞥了魏昭一眼,问道:“突然这麽大声干什麽,你也觉得很奇怪是吗?鹿妖向来与世无争,应该不会对九尾与火凤的政权之争感兴趣才对。”
“那後来那个鹿妖有经常来找你?”
“算不上经常吧,不过打那天起,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我讨论讨论时事,并针对一些十分具体的情况问我有什麽计策。我倒是也习惯了,所以刚刚这个东西站在你的头上,让你们的影子看起来像是个鹿头,我才以为是他又来了。”
“它不是什麽东西,它叫小界。”魏昭习惯性地纠正了谢映对小界的代称,然後问道:“那鹿妖问你这些是要做什麽?”
谢映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道:“不知道,可能在哪里给别人当军师吧,自己想不出来就想着问问别人,算他运气好,我这种情况既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名头,给他说说也没什麽大不了。”
魏昭试探着问道:“能告诉我你都给他献过什麽计策吗?”
谢映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那些计策听起来都挺妙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多数都很毒。
魏昭见过悲天悯人的谢映丶吊儿郎当的谢映丶充满好奇心的谢映,如果说谢映的每一份魂魄都是他人格碎片的投射,那眼前这位谢映一定是由他人格里冷酷无情的那部分组成的。
“你给他出的最新的一条计策,是和密信相关吗?”
魏昭盯得谢映有些发毛,他老实回答道:“是的,你怎麽知道?”
魏昭不回答,而是追问道:“是兵分两路传递密信,其中一路负责带着空白密信吸引敌方注意,好让另一路的任务成功率提升吗?”
“当然不是,这也太麻烦了,而且不太可控。”
“那是什麽?”魏昭焦急地问道,她现在十分确定,接下来谢映嘴里说出的,就是阿源的任务。
“想知道?看在你姑且算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谢映张开嘴,将他无情的计划和盘托出。
“让一名九尾的士兵携带能够误导火凤对下一场战役判断的虚假情报,在前往九尾据点的路上被火凤军截杀。如果一具尸体的说服力不够,再搭上一支小队也无妨。”
魏昭这下明白了,为什麽白老那麽抗拒阿源参与这个计划,因为这个计划成功的必要条件之一,就是参与者的死亡。
“所以,”魏昭再度开口:“根本没有必要兵分两路让其中一方携带空白密信混淆视听的必要是吗?”
谢映玩味地看着魏昭,她对这条计策表现出过度的好奇心,这让谢映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也在这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当然。”
“那为什麽村长要让我送那封空白的密信?”魏昭发问,不像是在问谢映,反倒像是在问自己。
谢映笑了,他的视线越过魏昭的头顶看了过去,说道:“要不直接问问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