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商鹊张了张唇,忽然觉得荒唐得想笑,可她牵了牵唇角,却做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
要怎麽承认呢,要怎麽甘心,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是因为一场本可以避免的误会。如果当时她再求证一下,再心软一点,或者後来不要那麽倔强,这一切是不是都可以避免。
“对不起,都怪——”
“都怪臭老头。”纪京川恶狠狠地说:“都怪他,我回去就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他故作凶狠的语气让商鹊没忍住笑了出来,用力眨了眨眼,憋回泪花後,她反问道:“那你这两年一直针对我,是因为气我没给你打电话吗?”
“不是。”纪京川摇头否认:“是因为你认不出我。”
“我什麽时候认不出你了?”
“你回国那天。”
商鹊回国那天,纪京川得到消息,全副武装偷偷去接机。密集的人流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同样戴着口罩墨镜,鸭舌帽紧紧压低的商鹊。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迅速跟过去,从身後拍了一下她的肩,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轻颤:“商鹊,我是——”
话还没说完,商鹊就警惕地拉开了距离,态度冷淡得可怕:“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商鹊。”
纪京川愣了一下:“我是——”
“裹得这麽严实不会是哪个大明星吧?”商鹊忽然提高音量,“接机的姐妹快过来,他在这里!”
当天刚好有几个明星公开了行程,机场好几家举着应援牌的粉丝,听到这句话,不少人信以为真,朝着这边跑过来。
纪京川震惊地睁大双眼,反应过来时,眼前的商鹊已经不见了身影。那天他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围追堵截中脱身。
他为了接商鹊而特意做的造型丶穿的高定丶戴的限量款墨镜和耳钉,全都被弄得一团糟。
商鹊没有认出他。其实比起生气,纪京川更多的是恐惧。
他害怕商鹊已经忘记他,不认他,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所以他这两年才不断作妖,想引起商鹊的注意。
恨也好,讨厌也好,就是不要不认他。
“我那天——”商鹊记起来了,“我以为你是私生饭。”
商鹊在国外也算小有名气,宣布回国的前夕,有接受不了的疯狂粉丝闯入她住的小区,歇斯底里地让她留下。
而她的行程也早就被国内黄牛倒卖得满天都是,为了躲避私生饭,商鹊特意改了航班,早一个小时落地。然而没想到刚出接机口,就有人跑来喊出了她的名字。
他全身都裹得很严,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的激动显而易见。
商鹊下意识以为他是买到准确行程的私生,灵机一动,设计让他被人当成明星围追,自己则趁乱逃了出去。
但说起来,确实是她没有认出来。
商鹊摸了摸鼻梁:“我——”
刚想说话,纪京川眉头一皱:“私生饭?你没出什麽事吧?”
商鹊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关注的是这个点,摇摇头:“没有,他们假装亲友探访进来的,但是很快被安保发现赶出去了,只在楼下大喊,没有找到我家在哪一栋。”
纪京川成名後也遇到过不少这种人,追车尾随都很常见,更疯狂的还有半夜敲他酒店房门。因此听到商鹊的解释後,他最後一点不高兴也消失了,转而变成担忧与心疼。
“既然这样,那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纪京川忽然伸出小拇指,歪头看她:“商鹊,我们和好。”
他的动作让商鹊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们也不是从来不吵架,纪京川从小占有欲就很强,有次隔壁弟弟出国,商鹊做了个和纪京川生日礼物一样的手工娃娃打算给他,然而还没送出去,就被纪京川“不小心”弄坏了。
他声称自己不是故意的,被拆穿後,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错。
商鹊也很生气,气得不想跟他说话。
那一次两人冷战了很久很久,足足有三天。最後在爸爸妈妈的调解下,纪京川别别扭扭地过来找她和好。
“我跟你道歉了,你不能不理我。”他伸出小拇指,瘪着嘴说:“我们和好,以後还是天下第一好。”
就像现在一样。商鹊看了看,伸手勾住
他的小拇指,然後碰了碰拳:“嗯,我们和好,以後还是天下第一好。”
海风停歇下来,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也不似刚才激烈,月光温柔地映照在眼中,如梦似幻,这一切都显得那麽不真实。
但此刻拉着勾的小拇指丶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丶有些发堵的喉结,酸涩到想落泪的眼眶,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着纪京川,这不是梦。
这不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