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菁腆着肚子张望着四周,倏地想起沈念南之前工作的清吧就在这附近,便提议:“我有个朋友在这附近工作,他唱歌很好听的,我们去听他唱歌吧?”
由淳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推开清吧的门,里面只开着昏黄的小灯,凳子整整齐齐叠放在桌子上,冷冷清清并不见什麽顾客。
吧台前站着一位穿着衬衫马甲丶年龄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他手上正拿着一块抹布擦着酒杯,听到门口动静,头也不擡地用礼貌客气的语气说道:“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还没开始营业。”
蒲菁走近吧台,细声细语地问道:“不好意思,请问沈念南在吗?”
那男人停下动作打量了一下蒲菁,淡淡道:“他现在还没上班,需要等一下。”
“好,没关系,”蒲菁点了点头,“我们等他。”
那男人绕过吧台给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问蒲菁:“你们是从哪里看过南仔的吗?”
这句话信息点有点多,蒲菁听到“南仔”这个称呼差点当场笑出声,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才勉强忍住,缓了缓,她有些疑惑现在探班还需要自报家门吗?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老实地交代:“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他工作的摄影店,他人不错,拍照也很有水准。”
那男人看着蒲菁明显一愣,而後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是南仔的粉丝,他最近火了,一天天都有专门冲他来的人。”
“他……”蒲菁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火了?怎麽火?”
确认蒲菁不是粉丝後,那男人一反先前冷淡的态度,满脸骄傲地解释:“他人长得不错,歌唱得也好。有顾客来店里消费,拍了他的视频传到网上,一下子就火了,每天都有好多人特地为了来看他的,前几天还有选秀节目来请他去参赛呢,我自己寻思这也挺好,那节目报的参演费差不多就能把他们家前些年欠的那些钱给还上了,可他自己给拒绝了,说是不想抛头露面的。”
蒲菁有些瞠目结舌,这话题发展的走向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无意窥探别人的秘密,想了想,扬起脸朝对方笑了笑:“哦哦,这样啊……”
门口有人推门而入,那张扬的笑容,是沈念南没错了。
蒲菁扬了扬手跟他打招呼:“嗨,你好。”
那个男人飞快对沈念南说了句“南仔,你朋友等了你有一会儿了”就事了拂衣去了。
沈念南朝蒲菁挑了挑眉,又往蒲菁身旁看了眼,眼尾带笑:“你好哇,携家带口地来看我啊?”
“算是吧,”蒲菁转向一旁为两人做起介绍,“这是我男朋友由淳,这是沈念南,你们之前应该见过的,过年期间在我家楼下那次。”
沈念南忖度了由淳,随後露出了然的表情:“哦哦哦,原来她之前说的男朋友就是你啊,你们俩真在一起了,恭喜啊。”
由淳茫然地看了看满脸通红的蒲菁,又看了看沈念南,淡然地点头微笑。
由淳牵着蒲菁的手指了下桌上打包好的柠檬茶,蒲菁如梦方醒,将柠檬茶递到沈念南跟前:“这是请你喝的。”
沈念南拿起柠檬茶端详:“哇,这家单价很贵的,我平时都舍不得喝的,好姐妹,谢啦。”
蒲菁一脸乖巧地说:“不客气,是由淳提醒我要带的。”
沈念南转而对由淳道:“兄弟,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
沈念南有意贯彻礼尚往来的传统美德,便说道:“你们想喝什麽?我请你们喝吧,我有员工价,可以打五折。”
蒲菁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可以吗?那我要喝我上次喝的那个,叫什麽青什麽黛丝的。”
“青山黛丝是吧?你上次跟你朋友喝的那个?”
“对对对。”
由淳若有所思地靠近蒲菁耳边问:“你还跟你其他朋友来过?”
蒲菁轻声对他解释:“他说的是美臻,我跟她来过一次。”
沈念南将他们的亲密都纳进眼底,清咳一声,问由淳:“那你要喝什麽?”
由淳状似苦恼地翻着桌上的菜单问道:“宝宝,你之前来过比较有经验,有哪个比较好喝的吗?或者你看看你还想喝哪个?我们可以交换着喝。”
蒲菁跟沈念南闻言俱是一愣。
蒲菁脸一下子就红透了,由淳基本上都是直接叫她名字,少有的几次叫她“宝宝”,也是在两人亲密无间的情况下,她紧张得他动弹不得,为了疏解她的情绪才叫凑到她耳边叫的。
“呃,”蒲菁僵着手指随便指了一款饮品,“这个应该还可以。”
“好的,”他礼貌地转向沈念南,“我宝宝建议我喝冰水,那我要一杯冰水就好了,谢谢你。”
沈念南走後,蒲菁紧绷的背脊才一点点松弛下来。
由淳切换回他一贯的温和语气:“你朋友人还挺有趣的。”
“嗯?”蒲菁尴尬地干笑几声,“呃……对啊哈哈哈哈……”
此後,门口陆陆续续有人推门而入。
八点一到,墨绿色的灯光豁然开朗,沈念南在衆人的欢呼声丶闪光灯的簇拥下一步步站上台,在吉他手一阵的和弦过後轻啓唇瓣,悦耳的男低声从中倾吐而出:
“从未将你的贴相,从右翻至左欣赏。”
他唱的歌是王菲的《偿还》,蒲菁对于粤语版本并不太熟悉,她更为熟识国语版的《红豆》,其中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歌词莫过于那句“没有什麽会永垂不朽”。
蒲菁凝视着由淳,再落到他们在桌底下相扣的十指。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反驳——
谁说不存在永垂不朽的?惟有爱时能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