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今以后,你若再行恶事,被我知道了。”
“我就会来杀你。”
说罢,易忘天飒利地转身离去。
那背影随风飘荡,没有再回头。他走进发光的门阵里,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山崖上吹起风来。
江恣长发飘飘,沉默不言。
过了会儿,又一道人影走了上来。那是道白色身影,长衣飘飘。
江恣眼睛一亮。
那人走到身前——果不其然,是卫停吟。
“师兄。”江恣眼巴巴地叫他。
“干什么呢?坐这儿发呆?”
卫停吟说着,低眼一瞧,瞧见他手里拿着坛酒,讶异地一挑眉,“哪儿来的酒?”
江恣低头看了看。
这坛酒还不轻,拿在手上很有重量。
江恣思索片刻,没有回答,释然一笑,抬起头问:“要喝吗?”
“应该是很烈的酒。”
*
仔细算来,这里一切的一切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行进了七年。
终于在这几天里,他们开始掉头,往着正确的路上向前行进。
从前被江恣杀了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掀开棺材板,从里面一脸迷茫地坐了起来,吓得周围的人连滚带爬,抓着各自师尊的衣袖哇哇大叫。
一开始人们会惊慌,到后来就麻木了。没过半月,等有人再复活,他的同门们就只会面无表情地说恭喜,去跟你一个时辰前刚爬出来的师兄一起沐个浴吧,省点儿水。
但不论如何,亡人的复生总归是令人开心的。
卫停吟向江恣表示过意愿后,江恣没有任何异议地就接受了,次日就回了生死城,正式把自己成了新魔尊的事儿昭告天下。
而后仙修界召开仙会,对着死而复生的诸位,江恣鞠了躬道了歉,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说完他又抬起头,阴着脸道:“那各位对我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我被关雷渊里的事,是不是也该道个歉?”
一句话,仙会上的其他人哑口无言。
众人面面相觑了下,最终也是向他弯腰道了歉。
江恣这才满意,又眯眼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卫停吟在一旁冷汗直流。
互相撕吧得太久了,这种天下太平双方和解的场面实在有些诡异。
不久后,三清山的弟子们也一个个都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他们刚缓过神来,看见江恣,又一个个大叫着提刀拿剑,指着他就要杀。
沈如春跟着赵观停拦了好半天,闹闹腾腾好久,最后卫停吟不得已去叫了谢自雪。谢自雪下了山来出了面,一群悲愤的弟子们才冷静下来。
再后来,得知了事情始末,这些弟子们面面相觑。
他们没有立刻接受,被屠杀的回忆还历历在目。有人仍然叫嚷着,有人则转身跑走——没人能立刻接受仇人竟然是有苦衷的。
一下子变得没法纯粹的恨就这样变成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很多人当然都没法马上接受。
江恣并无所谓。
“想继续杀我也可以,继续恨我也可以。”他说,“毕竟我确实做了。你们对我有杀心也很正常,我现在也的确是魔尊。”
“如果有恨想报,我随时等着。”
“随时来杀我。”
他这样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卫停吟跟着他走了。出了山宫,他无可奈何地在背后望着这人,从侧颜看去,江恣面色凉薄。
还挺帅的。
卫停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