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不如送首辅出去吧。”
谢璟从善如流地起身,跟着出去了。
“宋……宋伯父。”他出声唤道。
宋首辅站在阶梯前,回首等了他一会儿。一连几杯酒,他的小腹有如火烧一样,火辣辣的痛,眉头不由地拧在了一起。
须臾间,宋首辅的额头就渗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一股腥甜控制不住地从喉咙中涌了出来,伴随着胃部的剧烈疼痛,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底下的大厅里坐满了戏客,他们正听得入迷,只觉得有水滴溅在脸上。有个戏客擡手摸了一下,吓得脸色发白,他张开嘴,喉咙滚了又滚,终于发出了声音:“血啊!”
更多的人也发现了,他们摸着自己脸颊手臂上溅到的血,两股战战地擡头,映入眼帘的是满是沾血的宋首辅。
“杀人啦!”
尖叫声此起彼伏。
小二也惊住了。
但能在东厂的据点当差,他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小二,惊有无怕,赶紧跑去禀报。
首辅又吐出了一口血,他两眼一阵阵的发黑,紧跟着便是脚下一软,一脚踏空跌出了楼梯。
“首辅!”
谢璟吓得惊声大叫,他飞扑了上去,但有一道青色的身影比他更快了一步,稳稳拉住了宋首辅。
秦沉把人一架,就往包厢跑。
“你站住。”
谢璟回过神来,大声叫嚷。他手脚也有些发软,但还是不顾一切地追了过去。
“站住!”
宋首辅离开时,得经过顾知灼所在这个包厢的,所以她一早就知道了,外头的骚动一起,她就奔了出来,直接搭上了首辅的手腕。
谢璟好不容易追上来,刚要叫住秦沉,声音在喉咙里卡住了,“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没空理你。”
顾知灼随口敷衍了一句,观察着地上大滩大滩的鲜血。
血是鲜血色的,是格外鲜艳的那种红。
宋首辅已经失去了知觉,吐出来的血卡住了气道,正无意识地轻咳着,每一下都会咳出一些血来。
顾知灼拿出针包,取出一根银针扎进了他的喉咙上,宋首辅一口气终于回了上来。但是气息极其的微弱,气弱游丝,几乎感觉不到。
“是丶是中毒?”秦沉向看谢璟,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旧疾复发。”
她放开了搭着脉搏的手,吩咐道:“秦沉,先把人擡进去!”
丝竹声不知何时停下了,青衣无措地站在台上。
香戏楼里乱成了一团。
早有戏客吓得跑出了戏楼,大声叫嚷着“杀人啦”,“快去报官”什麽的,引来了街上不少好奇的百姓探头探脑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四下里都是吵吵闹闹的声响。
一个老道越过了嘈杂的人群。
他鹤发童颜,松形鹤骨,穿着一身最普通的青布道袍,两袖宽大,银发仅用木钗束起一个髻,半散半梳在肩头。
走动间,道袍飞扬,围在香戏楼周围的百姓们都不由往两边让开了一条道。
“真人,香戏楼就在这儿了。”送他过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他感激涕零道,“多谢真人救了我娘,不知真人如何称呼。”
“贫道无为子。”
他说着,擡步踏进了香戏楼,萦绕在鼻间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厅堂的戏客已经跑了七七八八了,馀下胆子大的都跑到了二楼探头探脑。
无为子擡眸往二楼看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