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外国记者走到庆晨面前,把手上拿着的两瓶香槟递给庆晨一个,庆晨扭头看向陈米,示意自己先去社交一下。
陈米没说话,越过庆晨,跟那位外国记者打招呼:“Hi,I’mMilly.”
“Doris。”外国女记者腼腆一笑,收回视线和庆晨聊着刚才记者会上的事情。
陈米微笑的低头,捣鼓起自己的相机,将里面的照片传到电脑里。
我忍不住好奇心飘到陈米的电脑前,屏幕的图片排满了残骸与血腥,放大的那一张:一头金发洒在照片角落,白皙的皮肤上紧闭的眼睛成了疤痕,点亮整幅图片的灰暗。
好眼熟的五官——我下意识的扭头,身後的Doris用一样的模样鲜活的笑着。
疼痛突然地从心脏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我摁住心脏猛烈地跳动,眼睛要闭上了,眼睛睁不开了:我还没有感觉到失重丶没有感受到移动丶没有感受到声音渐渐消失……
终于一切似乎要平静了,我又能看见画面:红色的软绵地毯提到了忽明忽灭的亮光,周围缩小的声音一点一点打开——呼,我还在这。
慢慢擡头,迎接着天花板的金碧辉煌,一不小心,好像对上了陈米的视线。
我不确定是刻意的,还是偶然的撞见,因为只是非常小的一瞬间,陈米的眼睛接着就很自然地落到在前面正在攀谈的庆晨身上。
劫後逢生,一切仿佛都还在恍惚中,我还只能呆坐在地上,让疼痛的後遗症慢慢溜走。
Doris……陈米明明是刚刚才当上的记者,这场国际瞩目的战争才开始一周,电脑屏幕里的那张照片……
全身又开始忍不住的发疼,尤其是脑袋,我没办法丶没办法再去思考这件事……
(三)
庆晨和陈米离开记者会时已经是傍晚,B国的街头上,庆晨和陈米一起走在古老的欧式街道上。
要说这个世界最无情的神是谁,那大概是掌管自然的那班子人吧:太阳不管人间悲喜,每日按着自己喜好的时间东升西落;云朵不管世间变化,只就着自由随风飘摇,想要淘气了便聚集在一起,不管不顾地挡着阳光,落雨接踵而至。
陈米与庆晨默契地停靠在贯穿江河的大桥上,透过桥外的钢筋水泥看着被夕阳染的红火的天空,默默地不作声。
直到天空昏黑,夕阳藏进高楼里,河流沾染月光,陈米才开了口:“你和Doris是怎麽认识的?”
庆晨低头,看向驶过的大船,说道:“去年来这听记者会的时候,之前认识的其他国家的记者朋友搭的线,就认识了。”
陈米点点头:“那她这次会去前线吗?”
庆晨疑惑地扭过头:“会,但是你怎麽问这个?”
“你问这个倒提醒我了,你还没给我说你为什麽来这个记者会,怎麽突然就变成自由记者了?”庆晨变脸,严肃地看向陈米,“别给我嬉皮笑脸的回答,好好说。”
陈米本用来缓和氛围的笑脸瞬间收了回去,黑夜也一起为这个气氛增加了审问的味道。
陈米抓紧衣角,眼睛有些不知道看向哪里,尽量认真的回答道:“最近在公司过的很不好啊,你也知道最近全球的行情都不怎麽好,我们公司其实也没逃过。我说实话,这我真的没敢跟任何人提及,这个月都快月底了,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到我账上……所以那天我听你说你要去前线,我就想说,要不我辞职跟你一起去前线采访算了,反正公司也要倒闭了,我早点辞职还能多几天快活日,所以就辞了,也算是圆了小时候做记者的梦了。”
庆晨无时无刻地盯着陈米的眼睛,直到这段话讲完。尽管陈米眼睛闪躲的很厉害,庆晨依旧没说什麽,叹了口气,拍拍陈米的肩膀,对她点了点头。
成年人的世界里,都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