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我的故事,第一反应是摇摇头。
大概是连他都认同,如果那天我没有见义勇为,庆晨的生命也许就不会这样流逝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扎了根,他和我说的好多话,我都听不见了。
可是我又不甘心每天只能这样怪罪自己,所以今天我去了趟I国的教堂。
在圣白色光辉的笼罩下,虔诚的信徒将鞋凌乱地丢在门外,光脚走进去的大厅里气味有些浓郁,但是神像,平静地看着每个人。
生活这样脏乱,神明凭什麽这样清高白净,自私的像世界所有的苦难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自诩可以掌管世间一切。
我生气时发出的呼吸重重的,好像打乱了周围祭拜的节奏,四周的人朝我看了许久,而我也在拼命冷静,忍住愤怒。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神明对我冷静的奖赏,窗外阳光透过五彩的窗户,投射到我面前的空地上,七彩斑斓。
我擡头看向神明,错觉里冥冥地看到神明展开了嘴角,他好像在对我微笑。
所以,庆晨,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明的,对吗?
我跪在面前梆硬的空地上,几粒散落的沙子按压膝盖的皮肤,疼痛压迫神经,但我还是双手合十,重重地压在沙砾上,用额头砸向地面,虔诚地诉说。
诉说庆晨丶诉说自己丶诉说战争。
如果你问我,为什麽没有许愿,而只是在诉说。
因为我不信愿,愿望是要付出代价实现的,我现在已经没有筹码了。
(4)
2023年9月9日
今天,我见到神了。
准确来说,是听见了神。
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梦里一般荒诞无序。
说不清我到底有没有真正清醒,但是记忆中的自己确实是在早上8点醒来,坐在床上,按照以往所做的日常行为开始着平常的一天。
说是平常的一天,现在仔细想来,时间从早上就开始变得异常不对劲。
太阳好像就挑着我的眼睛照射,身後的影子在不知道那一刻化成烟灰消失丶手腕上的手表走的卡顿,明明昨天才换过电池丶手机信号也时不时消失……
但那时候我还没察觉出异常,只觉得这是在战场,一切异常的发生都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坐在办公桌前,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尘埃飘散,我擡起头,刚好对上耀眼的阳光,眼睛被刺出泪水,这之後,连风都失去了声音,世界变得异常静谧。
耳边是回声组成的声音:“我们不如来场交易,你把来世给我,换你朋友重生的机会。”
我的眼睛被瞬间拉近,又被迅速推开,眼前回到了一个月前的那张停尸床,冰冷的空位上庆晨的身体消失不见,耳朵被温暖的声音抚慰,庆晨完好的站在我的面前,气喘吁吁地问着我:“你在这干嘛,我找了你好久。”
庆晨?
我的眼睛被迅速抽离,画面被迅速推开,眼前是碎成废墟的战场,轰热的世界里空无一物,汗液蒸发。
手上被冰凉握住,庆晨挡住空旷的视野,绽开了笑眼问我:“我找了你好久,你在这看什麽?”
庆晨?
手掌被炙烤,画面坠落,我砸向地面,睁开双眼,晴朗的蓝天毫无征兆地侵占我的世界。
火辣辣的疼从全身传来,恐惧感从颤抖的膝盖处涌上脑袋,肩膀却被温暖摁住,庆晨奄奄一息的声音吹过耳朵,说道:“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你找我?
为什麽?
眼睛被瞬间抽离,画面再次拉近,眼前空旷一片,涛声从背後传来,浪涛一阵一阵地拍打着岸,天空倒映在无色的海水里,世界变成了蓝色海洋。
回声又响在耳边:“看吧,她在找你,你去吗?”
我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于是又听见:“你的寻找已经没有结果了,庆晨的寻找不能再没有意义了。”
“因为你我都深知,庆晨这迫不得已开始地寻找,是因为你。”
大概是这句话让我慌了神,这个只是埋在我心里的罪恶被它一下看了出来。又也许是刚刚的画面太过于痛苦,我的眼泪落在透明的海水里,无法停止地放声哭泣。
“孩子,如果太过痛苦,不如就改变吧。”
我擡头看着将海水染色的天空,莫名其妙地向它伸出了手,点了点头。
高挂的太阳飘向西边,风声呼啸,吹的窗户敲的阵阵。
眨眼,眼泪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画面里橙红色的夕阳燃烧,残灰随着风跨过没关紧的窗户飘落,冰凉的触感让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理智重新回到脑袋——刚刚只是做了个梦吗?
我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可是就在刚刚打开日记本的时候,第六感还是叫我没办法放过这一系列及其不对劲的事件。
闹钟显示已经23:57分了,我明明已经睡了一天,可现在为什麽还是这麽困。
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