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舒服疗养身体,你发什麽颠。」
子胤开了门,脸颊没了以往的白里透红,唇色发白,非常憔悴。
江禹也懵了,他印象中的师父光彩照人,好看得不得了,可这会儿的师父,就像重病弥留之人。
「你,师父,你怎麽样了?」江禹慌了。
子胤鼻子出气哼了一声:「呃,我吃错东西了。你赶紧去学去练,等我调理好身体了,要好好检查你学得怎麽样。要是没让我满意你就给我到院子罚站。」
自那之後,江禹乖了不少。
捡到江禹的第十个小寒,雪比往些年要大很多,白茫茫的山路像盖了一床白被子,积雪压弯了树的枝杈和腰肢,唯有远处的延绵山脉白中点缀了几缕墨绿。
江禹逮着一条小白蛇往屋里跑:「师父,它是不是快死了。」
子胤看了眼冷得快断气的小白蛇,拿了毛毯子给它裹了起来:「你去生个暖炉。」
往年冬天,子胤怕江禹被子不够暖又怕他踢被子,所以会让他到自己房里睡,用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给小徒弟保暖。
但今年子胤没这样做,而是整了好几个暖炉。
江禹安慰自己,他十岁了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所以师父让他自己睡。
子胤端详了几秒,看出白蛇不是长白山的血脉,不过既然江禹遇上了救了它,那就是它的机缘,也是江禹的积下的福报。
「看什麽看,一个破香炉有什麽好看的。」子胤见江禹看着香炉发呆,弹了弹他脑门。
「为什麽今年没有大尾巴了。」江禹藉机直抒胸臆。
子胤愣了愣,完全没想过江禹惦记着自己的尾巴。不过稍微想想也不奇怪,以往那麽多年冬天江禹都是跟自己睡的,今年突然变样,小孩子心里难免有落差跟疑惑。
「因为你不听话。你拿白泽角去刨地,还差点弄丢你师爷留给我的永生结。」子胤故作生气。
江禹不忿:「我都站了一天院子了,还打扫了山神庙,你怎麽那麽记仇。」
「你臭小子还顶嘴!我没打你都算好了,那全是你师爷留给我的宝贝。」子胤掐着江禹的脸,使劲抓了两下,松开就留下了红彤彤的手印。
「对,我就是小气,你又不是第一天当我徒弟。」子胤一副「你师父我小气你又能拿我怎麽样」的表情。
子胤自己也没注意到,他似乎没长大,当山神好多年还成了师父,还是那麽幼稚嘴硬。
但江禹突然就明悟了,是师爷陆景给子胤照顾得太好了,所以他才能那麽多年都保持幼稚跟善良。
「为什麽今年只有一条大尾巴。」江禹道。
子胤翻了个白眼:「要求真多,不乐意回自己房间睡去。」
那个冬天,江禹还是如愿以偿,听着师父的睡前故事,睡在了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下。
「江禹天赋好又聪明,除了些努力无法学会的之外,别人要花个二三十年学的东西,他八年就学完了,还很精通。」
子胤说起陆景,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是布满遗憾和悲伤的,但说道小时候的江禹眼神又是长辈的温柔。
「十六岁那年,我就让他入世,多接触接触人。」子胤温柔小心地给於术喂了杯温水。
於术心情复杂:「你还好吗?辛苦你了。」
子胤愣了下,慢慢琢磨那简单的两户话,心里惊起一阵阵绵密的波澜。
「我就说吧,那臭小子福气好。」子胤乾笑了两声。
江禹不是睡了长觉,而是在天池玩水出意外了。
那个很长很长的梦,是人弥留之际的走马灯。天狐能洞悉天机,可以窥见天机自然也有逆天改命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