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江禹一开始要瞒着他,这事儿还真的他做,其他人做不来。
於术感慨了一下,没白学医啊,救不了人还能帮鬼缝合魂魄,真是稀奇。
然而看似轻松的缝合无比消耗体力,每次下针拉线,都要抽走一大截力气,才缝了四分之一,就开始脱力吃不消,连续做五六个小时手术都在没这种疲惫感。
江禹跟两个手下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在旁边等。
缝合三魂七魄只能是先天八字纯阴且有医学能力的人,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几百年出不了一个,要不是遇上了於术,於术还见识不到活在师傅嘴里的活人治鬼,修补残魂缝合断魄。
他看得出於术压力很大,後背浸湿了大块,刘海粘成一片贴在额头,修长的脖子挂满汗水,在月光下闪着细碎银光。
江禹冲两手下使眼色,让他们到旁边给於术扇风,让於术尽可能舒服点。
於术呼吸节奏变得紊乱,气息粗沉,但目光专注,手上的动作稳而准。
「过来扶一下。」
於术又下一针,终於缝了大半,但他几乎没力气站稳身子,缝合已是在透支体力跟精神。
江禹长腿一迈就跨到於术後背,双手拖着於术的腰肢,让他靠在自己胸膛。
於术咬牙坚持了两个小时,终於落下最後一针。
两个何玉嬅闭上眼睛,朝对方平移。
她们重迭的时候,轮廓变得模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晃动持续了三五秒後,三魂七魄完全归为。
合体後何玉嬅一身清爽的学生装束,那双绣花鞋是那麽熟悉,但比绣花鞋更引人注目的是手手脚脚上触目惊心的密密麻麻伤痕。
何玉嬅目光从两个小道士扫到江禹最後落在於术脸上,眼神从感激变到五味杂陈。
片刻後,何玉嬅缓缓开口,略微嘶哑的女中音充满蓬勃的力量:「谢谢你们。」
於术体力严重透支,针线拿不稳,站也站不好,江禹将他拦腰抱起,走到何玉嬅跟前。
站着对於术来说就够费劲了,江禹能让他舒服点也省事,他懒得反抗也没力气挣扎。
「给你十分钟组织语言,把你经历的跟知道的统统告诉我,我能帮你。」江禹不说废话,直奔主题。
「其他的,那小女孩应该都告诉你们了。」何玉嬅顿了顿:「於定安用了奇怪的方法让我假死,把我埋在枯井然後灌满水,等搜擦结束他再抽乾水把我挖出来。」
於定安将何玉嬅的一半埋入乱葬还有另外的用心,小女孩就算被家冢束缚压制怨气也是极大的。他将何玉嬅葬入那块地方,正是看中了何玉嬅同样浓郁的怨气,两两相冲相斗,就不会太影响村民。
但他没想到,用来制衡小女孩怨气的何玉嬅不知不觉间跟小女孩达成了共识,原本应该相互制衡的两只鬼意识到,相斗只会让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渔翁得利,於是她们联合起来,等待机会。
在村西白天见到学生装的何玉嬅,就是小女孩和何玉嬅的尝试,她们赌江禹跟於术会调查到底。而於术遇到回魂的於定安身陷危险,是何玉嬅让小女孩出手把人救走,并且将信息传递出去。
何玉嬅感慨,她赌对了,她跟小女孩都得到解脱。
「村子没有井。」於术累得气喘吁吁。
何玉嬅避开於术的视线:「小时候你家院子那棵树就是枯井填了之後种的,你九岁那年爬树摔下来,於定安就把树砍了。」
於术眼皮止不住抽搐了几下,何玉嬅对他家真熟悉。
难怪院子正中央有棵树那麽奇怪,曾经是口井就合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