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这个变故,她也正好歇了朝,并且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不要开早会了,省得有人再拿这件事情烦她。
早会结束,何晏晏就被太傅提着回去处理政务。
太傅在很早以前,就没有直接帮她批开了。
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会帮她把奏折大致分一下,剔除一些夸彩虹屁的,留下一些言之有物的,还算符合她文化水平的,就让她念,念到不明白问,然後再动手批。
何晏晏一开始还想偷懒,直接扫了一眼就理直气壮说没有问题。
结果太傅大人仿佛早就料到如此,毫不留情面,不冷不热地接了上去:“既然陛下已然了然于心,此後臣便不宜再逾矩了。”
这个把她听得目瞪口呆,再也不敢偷懒了。
只能乖乖念,念到不懂再问,每次遇上这种课程她都像是一条被晒干的咸鱼,连甩尾巴都没有了力气。
自从回来以後,太傅有意锻炼她政治能力,这门课程增加了不少。
今天她撑着下巴,开始打着哈欠念奏折。
她念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途中还跳过了不少,但是出奇地,馀星回既没有敲她桌子提醒也没有出言打断,直到这本念完了,他都没什麽反应。
只是站在她侧面,模样有些失神,竟像是在发呆,袖袍垂落,几乎要落到她的砚台上。
在袖袍真的要垂落前一刻,何晏晏及时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把他捞住了。
必不可免的,就抓住他的手臂。
嗯……虽然太傅是文臣,但是看起来平时都有练,摸着还很结实的。
馀星回这才回过了神,转头看她。
只见眼里似乎还有些失神,好一会焦距才慢慢聚拢,再然後他看了看自己袖子上的手,感觉到上面传递过来的凉意,瞳孔猛然一震,手臂也跟着僵了僵。
真的是一震。
有那麽震惊吗?何晏晏有些不太理解,但还是干干笑了笑,另外一只手把砚台推远了一些,方才放开了他的袖子。
馀星回还是没有什麽反应。
何晏晏想了想,又抚了抚他的袖子的褶皱:“我念完了。”
他似乎这才回过神,就听起来平平静静地“嗯”了一声,收回了手,何晏晏就看见那深色的袖子从她桌沿上滑下去。
顿了顿片刻,他的手在桌案上微微停了一下,然後又从中拿出了一份奏折递给她。
那是很好看的一双手,修长有力,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
指甲修剪清爽,带着一点弧度,透出健康的粉色。握着奏折的的时候关节便微微弯曲,可以看到分明但并不突出的骨节。
何晏晏呆了一下,才想到要去接。
但是刚刚接过来,又发现哪里不太对。
不是啊,刚刚那个奏折还没批呢。
她正想回手去拿,馀星回恰好也想到这一回事,她这样一伸手就恰好盖住了他的手背。
那一瞬间,何晏晏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僵硬了片刻。
她也莫名觉得好像有些心惊肉跳,刚刚想收回来,但是很快又觉得不太对劲。
不是,太傅僵硬什麽啊。
不对!是她兀自尴尬什麽?
她轻咳一声,镇定把手收了回去。
“太傅,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馀星回有些恍神,好一会才开口:“陛下请说。”
何晏晏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如果我……”
她用书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是这样开了一个头,後面她却忽然有些犹豫起来,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馀星回在掌权久了,喜怒不形于色,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尤其深沉审慎。
不知道他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脸上没什麽表情,像是夜色里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完全看不透,看着这麽一双眼睛,她忽然有些不知怎麽开口。
估计看着她垂着脑袋,今日乖巧安静的可怕,馀星回也发现不太对劲了,目光就静静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