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造反?”
馀星回:“……”
何晏晏:“……”
听到皇帝把话补全,还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正看着他,仿佛是在探究什麽,馀星回蓦然一顿,随着周围起得一阵风,伴随着簌簌叶声,犹如神祇降下的神谕,让原先的松懈的心中骤然紧绷,神色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至今记得之前皇帝带领着衆妖,叫嚣着“苍天已死,吾辈可取而代之”那种离奇又荒谬的感觉。此番皇帝还真“带头造反”,让他觉得简直荒唐,但无论如何,陛下依旧是陛下,即便近来有所改变……
他这话问得也实在太过僭越了,方才他是怎麽问出来的?是最近面对皇帝的“装疯卖傻”太过松懈了吗?
想到这,馀星回敛了敛容,在这一片寂静之下,正想下跪请罪。
然而——
出乎预料地,耳边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皇帝突然捂着脸大笑不止,笑得直不起腰,甚至眼角都渗出眼泪。
看着眼前笑得东倒西歪的人,馀星回硬生生顿住了打算跪下的动作,那股紧绷似乎也随着笑声散去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哈!!”
何晏晏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能听到这一句,更没想到一日自己还真的做到了!笑得欢快,差点直不起腰。
等了好一会,她像是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直起腰,和他道歉:“对不起,太傅,只是你这句…哈哈哈哈反正就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馀星回沉默片刻,再後退一步,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绪:“臣惶恐,臣之一切都是陛下恩赐,自然不敢做高澄之流。”
周围安静了。
何晏晏脑袋上升起一个问号。
高澄……是谁?
不行,直接问是不是显得她很没文化,还要挨馀老师批啊。
但是眼前馀星回依然垂首作揖,没有起来的意思,加上周围一片安静,似乎非要她作出个反应。
何晏晏憋了半天,也只能问了,期待这门课太傅不是刚刚讲过,以免被批评太惨:“就是那个……高澄……是谁啊。”
馀星回:“……?”
那一瞬间,何晏晏就看馀星回模样有些沉默,甚至还有一种“怎麽会如此的”茫然无措感,似乎很不理解她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看到他这表情,何晏晏更加心虚,该不会是太傅真的才讲过,结果她上课又没认真听吧,这会就在疑惑他怎麽就教出了这麽蠢笨的一个学生?
好一会,他才像是收拾了心情回答她:“……《魏书·孝静记》文襄勒兵入宫,曰:“陛下何意反耶”。”
虽然觉得不能再刺激了他,但是何晏晏实在很惊讶,没过脑子就问出来了:“原来这句话还有出处啊!”
馀星回:“……”
此次他沉默了更久。
眼前太傅大人一点点皱起眉,他像是从什麽情绪里回过神,看起来更加费解,也更加恍惚。
“……那陛下为何大笑?”
那自然是因为他问得太好笑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能在穿越後听到这句话。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这麽说。
“因为我觉得我实在太厉害了,居然能想到这麽一个办法,”何晏晏咳嗽了一声,事已至此,干脆破罐破摔,还自豪地拍了拍胸口,“谁能想到皇帝会造反自己呢,朕实在太聪明了!”
馀星回:“……”
“陛下。”
馀星回忽然郑重其事喊她。
何晏晏不妙感顿生,脖子一缩:“怎麽丶怎麽?”
然而,馀星回只是闭了闭眼,静静看了她许久,目光复杂又沉默,然而最後他却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却什麽都没有说,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请她赶快回宫。
何晏晏松了一口气,连忙带着殷松萝上了车辇,免得太傅越想越气,就要过来批他几句。
***
回去的还好,阳光正好,月照搬了一个软塌,正在躺在外面晒太阳。
何晏晏原地站了一会,调整好表情,就去和他打招呼:“你回来了啊。”
月照没有回答这声打招呼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