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先有些惊讶,好一会方才回过神,微微蹙了蹙眉:“柏舟?”
那位友人就站在前方,似乎一直在等着他过去,模样彷徨又犹豫,然而望向他的时候,表情就凝滞了下来,还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纠结。
此刻,这位委婉的友人,这次却不带一点回环曲折,他深吸一口气,直接就问了出来:“星回,我马上就要离开了,离开前我有一个事情要问。”顿了顿,他神色凝重,“希望我你可以确切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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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晏回到回到房间,房门合上,後背抵住门框,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拍了拍脑壳。
这一晚未免也太魔幻了,都酒足饭饱,酒後吐真言,结果她吐了,但是尽吐一些没用的。
而且馀星回也喝多了吗,怎麽尽踩着她雷点问?算了,她无力搓了搓脸,快速收拾完就上床躺着了。
睡吧。
她开始进行自我催眠,只要睡一觉起来,这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天,何晏晏打着哈欠上朝了。
因为最近刚刚解决了北狄一事,有不少事情都要处理,本来日渐稀疏的朝会又恢复了不少。
何晏晏上朝上得多了,渐渐练就了一身发呆的本领。看似目空一切,实际还是在发呆,时不时深沉地“嗯”几声。
不过今日她有些提心吊胆,也就不能目空一切,还是稍稍注意了底下的情况。
馀星回站在最前面,虽然一如既往端肃,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不像她一样,眼下都是青黛。
殷柏舟便站了出来和她辞行,这个事情她也有了准备,就很快应允,并且给他送了一大堆东西。
解决这个事情,她不禁又把目光望向太傅。
也就在出神间,人群里便有一个官员出列:“臣有事啓奏。”
何晏晏只当还是北狄的事情,起先并不在意,她遮掩着口打了哈欠,挥了挥手,让他直接说。
然而万万没想到——
这个官员朝着她深深一揖,恳切进言:“陛下年过弱冠,至今仍无子嗣,後宫空虚,臣恳请陛下,广纳後宫,绵延子嗣。”
这一声清晰响在大殿,瞬间,吓得她这哈欠硬生生地卡住了。
遥想最开始,一群人担心她大兴土木,沉溺後宫。
现在却开始追着她,想要她纳妃。
这简直……简直倒反天罡!
但是估计她也待不到选秀结束,选不选得都不重要了,她正想随口应付过去,但是眼前的人显然没有给她机会。
很快又有人站了出来,再次进言。
何晏晏无语了,不过就是她没娶小老婆而已,怎麽搞成要当庭死谏一样。
站出来的人不算多,但是怎麽说也有一些。
何晏晏揉了揉脑壳,目光扫过底下。
馀星回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麽,倒是殷柏舟表情有些精彩,有时候看看周围,有时候瞥一瞥馀星回,甚至後面还擡头看了看她。
——虽然立刻就受惊一样收回去了。
这看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见她迟迟不语,站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看着没消停点架势,何晏晏无奈了,她正想发挥皇帝陛下的权能,直接拂袖而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底下忽然有官员蓦然站了出来。
何晏晏定眼一看,发现是朝中一个耿介的年轻臣子,叫做许复,原先就没战队,以至于一直不得晋升,等到明忠失势,方才可以上殿议事。
此刻,他看着有些愤怒,脸色也有点红,劈头盖脸就直接暴起开口。
何晏晏本来以为这是对着自己来的,正想严阵以待,万万没想到,他却转过头,直接面对着馀星回,愤怒开口:“馀丞相,你——唔唔!”
话没说完,他似乎走得太急,踩到了衣摆,一个踉跄,直接一头砸在大殿上。
何晏晏:???
馀星回依然站在前面,如松如柏,对于这样被差点指着鼻子骂都半点反应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满头问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借此让人赶紧把这位带下去,找个太医看看是怎麽回事。
照理说这本应该是殿前失仪,但是何晏晏早就免了这个罪责。
什麽殿前失仪,打工人辛辛苦苦开早会已经很难了,这明明是工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