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湄被他这一通举动给闹得屈辱极了,这一刹那,心中甚至生出了悍不畏死的勇气,想着干脆与这个荒唐恶徒同归于尽算了。
“我知道你在盘算些什麽。”他擡起她的下巴,再次印下一个吻,“但是,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浑身失力,也拿不走我的命。所以,省省吧。”
这个吻与其说是亲抚,莫如称之为一个警告的啃噬才更加贴切。浅浅的齿痕在云湄下唇上显现出来,这个交织着恨与爱的印记,暧。昧到了极点。
云湄忽略口腔中的异样感,疾言厉气地问:“你想让我怎麽做!”
他微微歪头,朝她的耳畔贴过去,轻轻落下一句耳语。
随着话音落下,止也止不住的战栗席卷四肢百骸,云湄脱口而出:“……你丶你休想!”
他也不急,只是朝窗外看了一眼,口中曼声说道:“你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想让你夫君看见吗?”
云湄闻言震悚,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不远处两个带头寻人的奴仆,与开始急躁起来的表兄。
她不知道被点中了哪一处穴位,遍体发软,如若就这麽被他推出去,表兄看了,定然会起疑的。
云兆玉观她脸上显出惊惶之色,趁热打铁地说道:“你按我说的做,我就放你走,来时什麽衣着,回去也是一样的状态。”说着,他语调一转,透着风雨欲来的架势,“倘若你还是这般不愿意——”
他轻轻笑起来,交扣的手放开了她的,单手揽住她的背,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外裳丶腰带丶内衬连串儿清点着,接续未完的话头道:“我便会把你身上所有用以蔽体的衣物,统统撕烂。”
这无疑比浑身脱力地离开这里,更要令人害怕。
云湄愕然擡眼,撞进他愈发幽邃的眼瞳中,其中的神光,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起来,他的耐性一寸一寸地在消耗。
云湄深深咬住了唇,唇面上很快齿印交叠,一个是他先前作以警告而落下的,一个是她自己的,後者都快咬出血珠来。
“别这样,我会心疼的,乔夫人。”他擡指压住她的唇,迫使她松开劲力。
她闭上眼睛,颤声说:“你不如杀了我。”
云兆玉笑容不减,动作轻柔地撩开她垂落的鬓发,缠在指尖,绾去耳後,期间说道:“我知道,命,是你视为首要的东西,它对你来说高于一切,不是麽?乔夫人,你一定会答应做给我看的。”所以他不疾不徐,自始至终从不催促。
云湄擡眼剜着他,眼眶里蓄起泪花,将落未落。
云兆玉见状,眸中愈添笑影。
她不高兴,他便开怀了。
这条放纵的路,只有越走越深。
今日这个开端,便很令他感到身心舒畅。
可以预见往後一路堕落下去,他会有多麽开心。
所以,克制有什麽用,这样会令她感到难堪丶难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云湄阖住双眼,不肯睁开。
云兆玉复又倾身下去,逼她与自己缠吻,她死咬着牙关,守住坚持。
他退开些许,凝视她轻颤的眼睫,还是那句笃定的话:“你会答应的。”
更深的吻随着话音落下,云湄知道这是在试探她会不会松口的讯号,一时间殊死抵抗,强挣出了一丝力气,奈何总是不敌。
她这一副切齿绝望,又无论如何都没有法子与他抗争的状态,极大地取悦了云兆玉。想起直棂门关上之後,一切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控制下牵拉舒张,朝他想要的发展靠近。
他高兴得嗓音都快轻颤起来,将她裹含厌恶与抵触的眼神收入眸底,擡起手背拍拍云湄的脸,笑道:“收收吧,你是这个世上,最没有恨我的资格的那一个人。”
这种绝对统御的感觉太过迷人,设想从今往後,只有越来越荒唐的走向,云兆玉忽然便体味到了绵延的畅快,一直铺展到未来的尽头,便连唇舌之中这一句令他深恶痛绝的“乔夫人”,都能够带来更深层次的悖道的快慰。
云兆玉眼眸微弯,连日来冰封的面孔,随着这一刻的放纵,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盈盈的笑。他缓慢擡起食指,目光看向那个浸没在暴雪之中,无头苍蝇一般左右找寻着妻子的男人,在对方将焦急的视线往这一隅投过来时,适时地将手指竖在双唇正中,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满室帘幔高低错落,风一动,将映在上头的一双人影吹得绰绰约约,透露出几分僵持的静默。片刻後,其中一人退开几步,回身坐于不远处的玫瑰圈椅之内,朝明窗方向露出好整以暇的专注神色,仿佛即将要欣赏什麽大作一般。
***
小半个时辰之後,云湄走出了阵法加持下的客舍。
冷风袭面,天幕布满阴霾,周遭风雪沛沛,呼啸声甚巨。
云湄衣衫整齐,确如那位云大人所说,来时什麽样,去时便什麽样。可是她的状态十分不对,茫然地走着,好像什麽也听不见了,耳畔除却残留的叽咛之音,冥冥之中还不住地划过那一句——
“你是这个世上,最没有恨我的资格的那一个人。”
眼前也看不到连绵的霏霏暴雪,那恶徒的一双点漆黑眸仿若就此镶在了她的视野里,灼灼鲜明,挥之不去。
他丶他究竟是……
想着想着,云湄打了个寒噤,连带着双腿又开始发软,好险扶住墙面才没跌跤。
云湄在原地滞了会儿,这一刻也不知大脑究竟是在放空,还是充斥了太多太多的经纬。
须臾,她甩了甩脑袋,强行遏制自己不住发散的思绪,深吸了一口凛冬的寒冽之气,涤荡肺腑,人陡然清醒了不少。
她想,命还在,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这样已经很好了。
云湄拢紧身上的披衣,神色如常地沿着回廊走出了客舍。
一切都是在精密的排布之下发展的,由头至尾。这不,这一条回廊恰巧途径南圃,那原本在弯腰赏花的刘夫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笑说:“乔夫人醒了?那石冻春是我亲手酿的,说了少饮两杯,你瞧,劲力不小罢。”
云湄回道:“倒是我低估了。多谢夫人的招待,我在客舍睡得很好。”
她当然没有喝酒,这只是人家的助纣为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