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冲表情不善道:“那个晦气郎中的地址吗?”
“不是。”赵沉茜说,“是那位邪气入体的老婆婆,她有一个很爱笑的女儿。你还记得她们家在哪里吗?”
不是找卫景云,容冲心情大悦,道:“不记得,但知道大概方位,可以试试。”
“走。”赵沉茜喃喃道,“我得找她确认一件事。”
容冲原本觉得知道大概方位,一家家找过去,难道他能背到最後一家才碰对?然而他的运气偏偏这麽背,小桐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被人叫醒,隐约看到床头杵着两个怨气冲天的黑影,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
“你们……”小桐用力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你们是……”
赵沉茜怕她喊出自己的名字,立刻阻止道:“是我。我们在医馆见过。”
小桐哦了声,忙爬起来,看着他们惊疑不定:“那你们这是……”
“深夜叨扰,多有失礼。”赵沉茜说,“但我遇到一件怪事,只能寻你帮忙。”
小桐一听,赶紧打起精神,一点都不怪他们大半夜将她吵醒:“怎麽了?”
“你知道周霓在哪里吗?”
·
晨光熹微,宵禁刚刚解除,小巷的宁静就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一个做男装打扮的女子睡眼惺忪,不耐烦地打开院门:“谁啊,这麽早?”
她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男两女,表情依然不耐烦,但背在身後的手不动声色摸向武器。小桐笑意盈盈,眨巴着眼睛道:“周霓,是我呀!你还记得我吧。”
周霓沉默片刻,看向後两个人:“你们……”
“她是自己人,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她是谁,但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的。”
周霓冷笑,连名字都不想告诉她,却说没有恶意?周霓懒得搭理,转身关门,小桐吓了一跳,忙双手抵住门:“别关别关,我们还没说完呢……”
一直安静打量的赵沉茜突然开口:“我们有你师兄的消息,你也不想听吗?”
周霓带着三人,和她在後院霍霍磨刀的父母问好。赵沉茜扫过满院来路不明的骨头,心想幻境安排给他们的剧本,真是各有各的刺激。
满脸横肉的屠夫夫妇听到他们三人是周霓的朋友,笑得合不拢嘴,非要接一碗新血给他们喝。周霓熟练地拒绝,带着三人进屋,等隔绝了二老视线,她一转身,容色立即变得冰冷:“你们如果敢骗我……”
“放心,我们没那麽闲。”赵沉茜一夜未睡,神色倦怠,语气也冷淡许多,“我们花了许多功夫才找到你,我比你更不想浪费时间。我记得,你有一条剑穗?”
周霓警惕地看向她:“那又如何?”
赵沉茜揉了揉眉心,问:“能画下来吗?”
周霓为难,在屠夫家找刀容易,找笔墨却有些难。她翻箱倒柜,好容易找到一张能用的纸,歪歪扭扭画出剑穗。
容冲看着纸上的东西皱眉,这真的是剑穗?赵沉茜默默看着周霓落笔,看到一半就呼了口气:“我确实没看错。丑得这麽独特的东西,实在过目难忘。”
周霓本来就不擅长画,听到赵沉茜说丑,她没好气撂下笔,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麽?”
赵沉茜问:“这条剑穗,你还送给了谁?”
“只有我师兄。”周霓紧盯着她,目光中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害怕,“你遇到他了?”
赵沉茜沉默片刻,直视着周霓,平静道:“昨夜,我在一个黑衣人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剑穗。”
周霓骤然失语。过了一会,她牵着嘴角笑了笑,故作乐观道:“还好,至少他还活着。”
赵沉茜没有说话,连容冲和小桐都沉默不语。
在这个幻境里待了这麽久,他们早不像刚进来时那样天真,觉得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游戏。幻境中的死亡是真的死亡,那幻境中不死不灭丶无知无觉的黑衣人呢?
周霓一直挺胸昂头,一副师兄不会有事的自信模样。她用力眨眼,眼泪忽然滚滚而下。
周霓问:“你在哪里见到了他?”
赵沉茜叹息:“他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袍子,我认不出来。但我很确定,他并非没有神志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至少,他认得出那条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