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园子都收拾好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他倒是不忙了,居然在家里从早躺到晚都不出门。
玉颜纳罕,还怀疑他是故意躲懒的:“贝勒爷不办差了?”
他身上那麽多差事,那麽多的大事,就这麽不管了?
胤禛道:“太子与皇上回去路上就病了,回畅春园已不能支持,两边都要养病,这事儿自然就耽误下来了。爷再上蹿下跳的调查红香阁的事,岂不是招人家厌烦?”
太子会记恨,就连皇上听了这些事,也会心烦。
胤禛知道好歹,不会做真正吃力不讨好的事。
早在皇上回京的时候,凌普就已经被控制住了,凌普作为太子的替罪羊是绝不可能再有生机的。
皇上不会放过凌普,太子自己不会承担责任,凌普是最好的替罪羊,太子就更不会救凌普了。
红香阁注定是要被太子放弃的。也没有人敢接手,更无人敢碰。红香阁如今全在胤禛的掌握之中,被控制住的人也不会跑,人证物证都保存完好,也就不必这麽着急的拿到台面上来说了。
太子和皇上都病了,谁还能不依不饶呢?
那岂不是逼迫皇上惩治自己最疼爱的太子?这事儿就以这样的方式缓下来了。
秋日干燥,玉颜最近让人搜罗了许多江南时兴的花茶回来泡着喝一点。
胤禛不爱喝这个,可玉颜瞧着他天天在外头跑,有时候连水也顾不上喝,那嘴唇都干的起皮了,抹了她的香膏都没用,只好等胤禛在家的时候盯着他喝一点。
他喜欢吃定胜糕,玉颜特意让人找了苏州最好的定胜糕来,放在旁边摆着,还是刚做出来的,十分香软可口,胤禛才愿意喝一点她亲手泡的花茶。
玉颜饮了一口手边的玫瑰花茶,江南的玫瑰花比京师的玫瑰花更清甜,香气也更浓郁,玉颜还是很喜欢的。
这个滋阴养颜,她最近可能是有点累着了,癸水晚了几日还没来,正好喝这个补养调整一下。
玉颜吃的是酥糖糕:“红香阁的事情不能办,那两淮盐课亏空的事呢,贝勒爷也不办了?”
两淮盐课亏空之後,是江南四省财政亏空。
康熙走的时候言明,只让胤禛办两淮盐课亏空的事。
可这盐课亏空与财政亏空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动就都跟着动了,玉颜光是替胤禛想一想,就觉得这事不好办。
忙了这麽些时日,胤禛也不是不办了。
实在是阻力甚大。
盐课亏空,不仅仅关系到现任官员,还有过去经办的官员。那些官员升迁调转,有些还在江南,有些早就调走了,有些甚至都退休了。
一力追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玉颜忙着搬家都听见了不少风言风语,说四贝勒以前办差就是不讲情面的铁面阎王,这次办盐课亏空,就是来抄家来了。
先抄官员的家,再抄盐商的家,这亏空不就补齐了麽。
[哼。他们说你是抄家皇帝。可是也不仔细看一看,被你抄家的究竟是些什麽人呢?你做的是利民的好事,可得罪了他们这些做官的人,所以他们就口诛笔伐,不给你好名声。但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雍正帝怎麽不算是好皇帝?]
玉颜从容喝茶,心里却疯狂吐槽,为胤禛说好话。
不对,她说的是实话。
从老百姓的视角来看,胤禛做的确实都是利民的好事。他只不过是没有维护封建士绅阶级的利益而已。
胤禛坐起来,指尖点了点玉颜的鼻尖,好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似的。
对上玉颜疑惑的目光後,胤禛又笑着躺下了。
福晋不用这麽激动的。福晋懂得他,只要有人懂得他就好。
这麽看来,自己坐上帝位後不改初心,还是很做了一些实事的。
胤禛在心里盘算。
九龙夺嫡耗费了将近十来年的光阴,让皇上没有办法处置这些事情,白白消耗了所有人的时间和精力,最後他虽然做了皇帝,可这十来年的损耗造成的深远的影响,恐怕百来年都难以弥补。
而他做了皇帝後,日以继夜的干活儿,显然是怕时间不够用,而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结果还是不够用,而他应该是没有做完的。
叫他抄家皇帝,是这十来年该整顿的亏空完全没有整顿过,才从康熙朝拖到了他做皇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