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给朝梣喂解药,你莫要诓骗我。”
朝梣没好气道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守信的本事可比你们中原人强多了。”
沈微渔微微一笑,突然收起白玉瓷瓶,“我信你,可惜——”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朝雪的下颌,立马从衣袖里翻出褐色药丸,不管不顾地塞入她的口腔。
“你!”朝雪猝不及防被吞入了陌生的药丸,不敢置信。
连同在场的人还有萧庭訚都被这变故惊到。
沈微渔收起药瓶,从被威胁的人转而变成威胁她的人,“你吃下的毒药名为穿肠药,三小时没有解药,大罗神仙也能救你这条命。”
“不愧是中原人,心机如此歹毒。”朝雪被松开後,愤怒地想掐着脖子将毒药吐出来。
可折腾了老半天,于事无补,反倒是沈微渔笑容温柔,蹲在他身边道:“穿肠药已经被你吃下,你再怎麽吐也吐不出来。”
“卑鄙。”
“我是向你学的。”沈微渔站起身,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土,淡笑道:“你想活命的话,交出另一粒解药,若是不想活命,死了也正好。”
“我只有一粒解药。”朝雪宁死不屈,一副岿然不动,竟放弃挣扎。
此时萧庭訚从沈微渔身後走来,面无表情地睥睨装死的朝雪,冷声道:“既你不怕死,应当也不怕做成人彘吧?”
“你是苗疆人应该没听过人彘是如何去掉四肢,挖去眼睛舌头,置入缸中,放入茅厕。”
萧庭訚语气冷静,用最平静的话,说出毛骨悚然的话。
连同沈微渔後背都有冷汗冒出,更遑论跪在地上宁死不屈的朝雪。
萧庭訚见她一言不发,缓缓地道:“你也别以为给朕下的毒药,朕会解不开。”
“朕乃天子,身边自是有能人异士。”
“到时候朕的毒药被解开,你却先被做成人彘,岂不是得不偿失。”萧庭訚冷静的话,透出几分阴森。
朝雪终究忍受不住,阴狠道:“中原人都这麽卑鄙无耻吗?”
“中原人卑不卑鄙,朕不知道,朕只知道除却人彘,还可以先将你的皮剥皮拆下来做成皮鼓,骨头化作扇骨,亦或者扔给野兽分食。”
萧庭訚一番话下来,朝雪再无之前的斗志,咬牙道:“我给你们解药,但我必须带走朝梣。”
沈微渔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萧庭訚三言两语,便令朝雪屈服。
至于带走朝梣,沈微渔要求她发誓以後不得不对朝梣下死手。
朝雪古怪地瞥了一眼沈微渔,冷声道:“行。”
“但是你的情蛊,我不会给你解开。”
“我不在乎。”沈微渔平静地道。
朝雪愣住了,还以为这姑娘狡诈,却不承想对朝梣还是有几分真心在,顿时心情复杂,不由追问道:“你可知道情蛊不解开,你会一直遭受情蛊的折磨。”
“但是情蛊解开,他会死。”沈微渔垂眸。
—
几个时辰後。
岸边杨柳婆娑,湖面泛起涟漪,春雨不知不觉落下,今夜的荒唐与凶险都被掩盖在其中。
朝雪交出另一颗药丸给沈微渔,同时对沈微渔道:“他很喜欢你,可惜你们有缘无分。”
沈微渔眺望湖面的那艘渔船,眼底流露着彷徨还有坚定。
“我们有缘便足够了。”
萧庭訚服用解药後,葛匆匆忙忙赶来,还来不及叙说自己怎麽会下山,便急着给萧庭訚把脉。
葛老确认萧庭訚身体无碍,仅有一些寒症,便在马车上开了一道方子。
他开完方子,发觉萧庭訚掀起绀色布帘,凝望着岸边。
一段时日未见,萧庭訚身上气息变得危险,令葛老都看不透。
但他在见到萧庭訚坐在马车探望沈微渔,却不急着下去,葛老疑惑地问:“陛下不亲自去接沈姑娘回来吗?”
萧庭訚身形颀长,下颌凌厉,如竹节般般清瘦的指间叩着窗边。
“朕在等她。”
葛老听出言外之意,心想这段时日是不是发生什麽事情,不然为何从堂堂天子嘴里听出卑微的口吻。
他晃了晃脑袋,将荒唐的念头压下去。
许是看错了。
另一边,渔船已经停靠在岸边。朝雪给了老翁赏银,大步一跨,来到渔船上,对着岸边的沈微渔道:“你要来见他最後一面吗?”
“不用。”沈微渔怕她舍不下朝梣。
但朝梣一旦留在身边,定会解开自己身上的情蛊,还不如朝雪将他带回苗疆,两人此生不复相见。
故而沈微渔谢绝了朝雪的提议。
朝雪闻言,明白沈微渔为何去见朝梣,不去见也好,避免再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