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及时抽身,一如从前逃走呢?
沈微渔想到逃跑的几次都被萧庭訚轻而易举抓回来,心下一沉,普天之下,除却苗疆,又能躲哪去。况且她有预感,若是这次真的又跑走,萧庭訚绝对会跟她翻脸。她想起这段时日粉饰的太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自己喉咙,周身喘不过气来。
逃走,还是在他身边徐徐图之。
沈微渔在窗棂边沉思了一夜,隔日感染风寒,突然病倒。
萧庭訚知道这件事後,夜夜通过暗道来,又衣不解带照顾她。
待到沈微渔身子骨好转後,信函上其他几人都心照不宣地上门拜见沈微渔。
沈微渔知道他们都是在萧庭訚的默许下,才会拜见自己,因此见怪不怪。
一个月後,沈微渔的身子骨彻底好了。萧庭訚这才允许沈微渔去忙于绣坊一事。
沈微渔是念旧之人,通过与她有心交好的御史台主簿阮宛相助,从安康城将之前的绣娘还有福三一并接来。
福三等人从未想过还会被沈微渔重用,在知道她的意图後,一个个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沈微渔接她们来後还为她们置办了居住之地,又因之前看好铺子後,便让福三即日去管,随後绣坊开在城外山庄。
阮宛行事八面玲珑,结交之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街边乞儿,在知道沈微渔要置办绣坊,便四处打通人脉,鞍前马後。
正因此绣坊开业後,生意络绎不绝。
沈微渔知道他办事周到,在萧庭訚过问的间隙,随口提了一句,却不承想隔日阮宛喜笑颜开上门拜访。
原来是萧庭訚下了圣旨,阮宛从御史台主簿升到监察御史。
他知道升迁之路来自沈微渔,对沈微渔的态度愈发毕恭毕敬。
沈微渔命人奉茶招待他後,才知道他还携了礼上门,本想推脱,可阮宛三言两语却令沈微渔忘记这件事。
待他走後,沈微渔望着他送来的几箱子,犹豫一下,命人送到库房收起来。
萧庭訚来时,对他说了这件事。
“他送你东西你且收着,这样也令他安心点。阮宛此人左右逢源,鉴貌辨色的本事倒是一绝,你先用着,但有些事不必喂饱他。”
对于如何用人,萧庭訚轻描淡写道:“给野兔喂食,三分饱便足矣,若是七分饱,便会贪心不足,十分饱则会叛主。”
沈微渔知道他是在教自己用人,蹙眉听了一会,才问他,“那我呢?你不怕我贪得无厌?”
“不怕。”
萧庭訚伫立在庭院游廊下,月明星稀,玉冠束发,龙章凤姿。
沈微渔未施粉黛,倚在阑干处,春风扬起她腰间的丝縧,还有衣袖的金丝如意纹。
两者相互对视,沈微渔的心又乱如蝴蝶扑腾,匆匆别开眼,耳边听到萧庭訚低声道:“求之不得。”
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下,雷声轰隆隆,震得沈微渔几乎要扯坏了手中玉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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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萧庭訚忙于朝堂政事,还要派人去捉拿叛贼颜飞舟与英王。
颜飞舟眼下被萧庭訚派去长叶都指挥使打得节节败退,退至衢州一带。
至于英王,萧庭訚一直都没有得到他的消息。此人像是人间蒸发般,各地探子都未查到他的去向。
萧庭訚不信普天之下,翻不出英王的下落,加派的人手又增加了一万人,去往各个州,一一探查。
在他派人去搜寻英王的下落时。
京城内街巷内,一袭布衣的女子蒙着面纱匆匆忙忙穿过百姓,直至来到一处宅院,还未靠近,但见两名护卫守在宅邸,气势汹汹。
她踌躇不敢往前,抱着怀中的孩儿,默默退去。
直到宅院被打开,沈微渔上了马车,女子又悄然无息冒出来跟上去。
沈微渔来到寺庙是想烧香拜佛,身边有云娘等人护着,出行从未出过岔子。
可她没想到今日烧香拜佛,甫跪在蒲团,身侧多了怀抱襁褓的女子在拜佛。
云娘等人碍于她襁褓的孩儿,狐疑地没有上前拦住此人,还以为她也是来拜佛。
因此见到女子拜佛,起身便要离开时,衆人以为自己多心。
然而一眨眼,蒙着面纱的女子却转身对着沈微渔下跪。
“沈姑娘,求求你救救乐儿。”
她话音落下,云娘等人便要动手,却被沈微渔拦下,“稍等。”
须臾间,她们来到寺庙後院的厢房。
沈微渔与女子在厢房,云娘等人候在翠屏外,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可动手。
“初雁,你为何在此地?”沈微渔从她开口便认出她,馀光也认出她抱着孩儿是乐儿。
她惊诧之馀,知道寺庙不是说话之地,便携她来厢房。
谁知初雁见到她便下跪,眼含泪水道:“我是带着乐儿从英王身边跑出来。”
“我之前一直以为英王会对姐姐的儿子好,谁知他野心勃勃,明明穷途末路,还要殊死一搏,我不愿姐姐唯一的孩子遭他牵连,才带着他一路奔来,恰好遇到沈姑娘,恳求你能收留这孩子给他寻个好人家送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