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訚多看了几眼,觉得参汤也没那麽难喝。
当晚,沈微渔担心他的情毒会复发,悄无声息地半夜偷溜他的寝殿,见他睡得深沉,偷偷看了几眼他的脖子,花纹淡成银色,想必情毒已经解一大半。
她满意地回到暖阁。
殊不知,在她离开後,萧庭訚睁开锐利的眼眸。
一连几日,沈微渔都悄悄将血滴在参汤,亲自见他喝下去,直到最後一晚。
沈微渔不放心来看最後一眼。
许是之前萧庭訚都没有睁开双眼,沈微渔这次大胆了些,将幔帐卷起,坐在床边,濯清的眼眸凝聚在他清隽疏朗的面容。
随後,她不假思索地想要掀起萧庭訚的衣襟。
她想萧庭訚之前都没有醒来,今夜若是醒来,大不了说自己又想爬床。反正他也不是一次两次误会自己。
可当她的皓腕被萧庭訚攥住,惊惶失措间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眸。
顷刻间,沈微渔想也不想地道:“陛下,你信我是来爬床吗?”
“……”
萧庭訚起身,笑容阴晴不定,“你觉得朕会信吗?”
沈微渔镇定下来,坦然道:“陛下会信我。”
“……”
萧庭訚没想到会有人理直气壮想爬床,而且她之前还来了不止一次。她真的就那麽想当皇後吗?
也对,她无名无分住在自己的寝殿,心中不安,也理所当然。
沈微渔瞥见他脸色恢复如初,还以为他听进去了,想要悄悄收回皓腕,但转眼萧庭訚勒紧她的腕骨,像是退让一步,可面上仍傲慢。
“你且等等,三月後朕会让你当皇後,在此间隙,休要爬床。”无媒茍合,终究于礼不合。
沈微渔一愣,他之前不是不想让她当皇後吗?
馀光瞥见他狐疑的目光,她想起自己还“爱慕”萧庭訚,当即垂眸落泪道:“臣女十分欣喜,毕竟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她又说了一通甜言蜜语,方才在萧庭訚面前糊弄过去,之後,她用时辰不早为由离去。
萧庭訚也并未拦她,仿佛真的信她的话。
待她一走,萧庭訚波澜不惊的黑眸顿时阴沉下来。
不知为何,他感觉沈微渔喜欢他,但有时候又觉得她在敷衍自己。
萧庭訚起身,睡意早无,来到窗牖,推开後刺目的寒冷席卷面容,四肢百骸也灌入了冷意。
他清醒了几分,开始捋了捋近日发生的事情,又莫名想到每次喝她熬的参汤,若有若无的有股腥味,可参汤并未有荤腥。
萧庭訚思忖间,骨节修长的指尖攥住窗边,寒风扬起他的宽大的织金衣袖。
“十三。”他唤了一声。
殿内一道人影无声出现。
“王奍的伤势如何。”
“啓禀陛下,王奍借用伤势已经引出来幕後之人,但那人实在狡猾,王奍还在倾力追查。”
“你派人盯紧沈家人,还有沈微渔身边两个婢女,你想办法找到那两人,让沈奍去审讯。”
十三诧异,近日陛下不是对沈姑娘多加亲近,怎麽今日要审讯沈姑娘的两个婢女。
萧庭訚没有多说,将命令逐一安排下去,负手而立,居高临下。
“书信一封给宋芷绗,让她按兵不动。”
萧庭訚吩咐完後,擡眸看向不见星月的夜色,骨节弯曲,眼眸说不出的冷意。
纵然他一而再三想去信沈微渔。可萧庭訚的骨子里还是流着来自帝王的多疑。
十三遵从萧庭訚的吩咐,心里叹气,还以为陛下真的喜欢沈微渔,谁知再怎麽喜欢还是抵不住天子的多疑。
他在心里腹诽,却不承想伫立在窗牖的萧庭訚扔出一句,“择日起,你去宫外,寻绣娘缝制嫁衣。”三个月,让绣娘们缝制一件嫁衣,理应差不多。
十三不解,“陛下要娶沈姑娘。”
“朕答应她。”
但是他怎麽会一边想娶沈姑娘,一边又多疑不放心她。
十三看不透,斗胆一问,“陛下不担心沈姑娘别有用心吗?”
“只要进了宫,成了皇後,她休想离开宫里半分。”萧庭訚不容置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