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萧庭訚如何对外说她的近况。沈微渔一来到太後宫中,被躺在床榻的太後握着皓腕,冷声道:“你不是得罪太皇太後被关禁闭,被圣上下旨在春阳宫吗?”
沈微渔不知道这一茬,怕被太後看穿,温声道:“陛下传口谕,放我出来。”
“他不是近日病重,还会传口谕。”太後狐疑道。
“陛下之前留的口谕。”沈微渔随口一提。
也许近日太後身子骨太差,竟也没怀疑。
一段时日未见可,太後发髻白了许多,眼尾的皱纹一道道,见到沈微渔到来,也只是攥紧皓腕,都不能起身。
殿内也充斥着药味,哪怕用香都无法遮掩。
沈微渔被她握紧时,看到她眼底的浑浊,不似之前清明。
看样子太後病得越来越严重。
她思忖间,太後却像是回光反照,神采奕奕地低声道:“陛下前段时间遇刺,宫里人心惶惶。太皇太後整日烧香念佛,不恋红尘,可依本宫来看,她私底下一定留有後招。”
“你是本宫的侄女,可千万不能输给她。”
“姑母,我明白。”沈微渔以为太後是病糊涂,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地道。
太後:“你明白便好,既然陛下遇刺,还在宫中养伤,而英王已经来到京城,我们需要准备万全之策。”
“姑母,英王怎麽会来京城?”沈微渔听到英王,眼底流出复杂神色。
太後抽出自己的手,拍拍她的肩膀道,“本宫知道你母亲娘家跟英王有仇,眼下我们要摒弃过往。”
“至于英王回京一事,是本宫兄长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後咳了几声。
沈微渔当即明白太後的意思,蹙眉垂眸,“姑母你们是想打算笼络英王吗?”
“陛下遭遇刺客,生死不明,若是英王能趁此机会,登上皇位,那我们沈氏必然倾力相助,而你自当能成为皇後。”
“可是姑母,英王当年亲自抄我舅舅一家没,时至今日,难以抵消当年的恨。况且英王也不一定能真当皇帝。”
“你说的话,本宫何尝不知道,沈氏一族也不是酒囊饭袋的蠢货,英王想登基,也要看他究竟能不能当。”太後笃定地笑道,连眼尾的皱痕都淡了不少。
沈微渔闻言,也有定数,想必英王听到萧庭訚出事,瞒着衆人进京,又笼络世家。可世家想被真正笼络,还是需要英王身上能有他们能觊觎的东西。
沈氏目前来看,应当还在斟酌。
沈微渔身为沈家的人,对沈氏没有感情,也就没有告知太後萧庭訚的事。
她对权势也无渴求。
太後不知她的心思,只当她还介怀往事,心里轻蔑地在想,到底年轻,也不为自己打算。
若不是看她貌美,那位英王也看过她的画像。说她眼睛肖像亡妻,太後也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但这些话,太後并不打算告知她,而是叮咛她这些话切勿对外说出去。
沈微渔心知肚明,垂眸应下。
离开太後宫中,天色暮合,沈微渔身後跟着几名宫人,寒风侵肌,心里想着太後说的那些话。
她要告诉萧庭訚吗?
沈微渔不想躺这一趟浑水,但他要是真被算计,当不了皇帝被弄死怎麽办?
她可以偷偷将他头颅藏起来带走吗?
沈微渔垂眸,胸口的疼痛隐隐约约作疼,想必是伤势裂开,血腥味也萦绕在鼻间。
她也顾不上多想,连忙回到未阳宫,解下云鹤织金披风,一眼看到胸口布帛有血迹渗出。
伺候她的宫女们看到她的伤势,顿时兵荒马乱。
葛老近日一直在宫中与宋桡一边叙旧,一边帮沈微渔调养身体。
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却听到沈微渔伤势裂开,想起近日初雁一直不在他身边。
他无奈之下,亲自走了一遭,教殿内的宫女如何看伤势,如何上药。
忙活了几个时辰,葛老叹气,“老夫每次见沈姑娘,都躺在床榻,身受重伤。”
他想劝沈微渔爱惜身体。
沈微渔温和地应下,但葛老却一眼觑见她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