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百官们闹起来,老太傅和几名官员泪洒朝堂,以命要挟要撞柱。
萧庭訚面不改色,命人带上他们的孙儿上朝,见自己的爷爷如何撞柱而亡。
“……”几番折腾下来。
百官们知道不苦口婆心劝不动萧庭訚,转而将主意打到沈微渔身上。
他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两人关系匪浅为由,纷纷下跪求陛下纳沈微渔为妃,为皇家延绵子嗣。
萧庭訚依旧视若无睹。
沈微渔知道这件事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萧庭訚已经跟她约法三章,还订下契约。
如今听萧庭訚一说,沈微渔莞尔,“陛下想反悔吗?我们曾经约法三章,其中有一条是我不会进宫。”
萧庭訚负手而立,淡然道:“我记得。”
沈微渔扶额,“陛下记得便好。”
她还以为萧庭訚反悔了。沈微渔刚要坐直,一缕落花从东侧的窗棂落在她的肩膀。
沈微渔拂去落花,听到萧庭訚道:“我不会让你入宫,但今夜过後,你我究竟是何关系呢?”
萧庭訚纹丝不动,睥睨的目光深沉。
沈微渔的双眼仿佛被烫伤般,匆匆忙忙掠过,一绺青丝粘在脖颈,“我们之间,应当是陌生人。”不知为何,在说到“陌生人”心口疼了一下。
萧庭訚深深地凝望她,无悲无喜。
瞧得沈微渔心慌,急匆匆站起身,淡然笑道:“时辰不早了,还请陛下先行离去。”
她在明目张胆地赶萧庭訚走。
萧庭訚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动怒,可转眼他淡然道:“好。”
过完今夜再说。
萧庭訚垂眸,甩袖离去,堵住正要找借口的沈微渔。
沈微渔暗道不妙,在厢房内走来走去,思忖半天,认为明日一定有事发生,于是自己给自己收拾包袱,想要溜之大吉。
当夜,月明星稀。
沈微渔找了由头将云娘等人屏退下去,趁夜色浓重,背着包袱从角门出去。
她刚走出角门,却迎面对上一辆漆黑马车。
此时,布帘掀开,萧庭訚早有防备地坐在马车上,缁衣玉冠,眼眸晦暗。
沈微渔连连後退,遂也不解释,匆匆忙忙回到厢房。
是她大意,萧庭訚分明是早有准备,可今夜过後他究竟要干什麽。
沈微渔不明白,不敢想他是不是又将自己关进皇宫。
青莲烛台的烛火摇曳,沈微渔屈膝坐在床榻,听着风声敲击窗棂的声音。
直到廊下有脚步声,沈微渔警惕地躺下,忧心忡忡听着脚步声走近。
倏然,龙涎香的气息席卷她的心神。
沈微渔睁开双眼,想要问清楚他要做什麽,可一睁开眼,便是萧庭訚坐在床边,把玩一对乌黑镣铐。
“你!”过往不堪的记忆浮现眼前,沈微渔脸上的血色褪去,还以为他又要重蹈覆辙。
萧庭訚擡眸,在沈微渔不明所以中将镣铐的钥匙交给她。
他云淡风轻地道:“三年过後,你我之间,总要说清楚。”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们之间的间隙。可我不会放你走。”
萧庭訚的缁色衣袖被晚风扬起,明月恰巧落下一道,斜斜地洒在屋内。
沈微渔隐约能见到他的面容。
平静丶却又危险。
“所以你深更半夜闯入我的厢房,仅仅是为了说这句话?”沈微渔蹙眉。
“我来见你,是为了你跟我说清楚,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至于你不愿意进宫也没有关系,往後你可以一直住在宫外,皇後的宝印一直都是你的,不会有任何变化。”
萧庭訚娓娓道来,冷静自持。
沈微渔无动于衷,欲敷衍过去,却不承想萧庭訚扼住她的皓腕,低声地道:“朕也是你的。”
温热的触碰,令沈微渔眼眸一怔。
萧庭訚慢慢俯身,眉眼褪去冰冷,眼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晚风婆娑,庭院绿化红草摇曳,石阶的落花被风一吹,七零八落。
他主动将镣铐锁住自己的手腕。
从前锁住沈微渔的人是萧庭訚。
如今锁住萧庭訚的人是沈微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