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要做什麽吗?”萧庭訚轻声道。
沈微渔见不到萧庭訚的神色,却听到话里的苦涩,还以为错觉,萧庭訚为何会如此卑微。
可萧庭訚除却抵住她在棋局,当真纹丝不动,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在沈微渔的身边。
沈微渔双手攥紧又松开,想开口却又能开口,只能任凭萧庭訚搂着自己的腰肢,抵在棋局。
一片绿叶,悄然无息地落在萧庭訚的肩膀上。
沈微渔听着他的呼吸声,想要拂去肩头的绿叶,却又听到他一直“砰砰!”的心声。
灼热,滚烫。
好似萧庭訚已经用刀子剖开胸膛,将跳动的心脏送到她的面前。
沈微渔心绪不宁,佯装听不见他的心声,可萧庭訚执拗的一声又一声道。
“倘若我变成你喜欢的人,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一连问了好几句,眉眼的阴翳褪去,化为说不清的卑微,微微侧身,沈微渔一眼觑见他的眉弓的伤疤,过眼云烟,统统涌入心底。
凭什麽?只因为他低声下四,便要忘记之前被囚禁的事情,也要忘记後背被刺青,忘记那段暗无天日被关押的日子吗?
她难得平静地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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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躺在紫玉珊瑚屏榻的萧庭訚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血,衣襟与衣袖都沾染血迹。
“陛下!”十三诧异,想要进内室,却迎头被萧庭訚用端石山水图现砸在脚边,清脆的声音响起。他心中一紧,不敢擡头去面见圣上的震怒。
“朕让你安排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吗?”萧庭訚起身,面无表情地用云锦帕子擦去唇边的血迹。
之後萧庭訚将云锦帕子掷在一旁,目不旁视。
“啓禀陛下,事情都安排妥当,能打点的都打点好。”十三低声道。
萧庭訚眼帘垂下,睥睨着底下燃烧的鎏金六足香炉,吐露出袅袅云烟,淡淡地道:“朝梣的下落还没有查到吗?”
十三:“还未查到。”
萧庭訚:“他应该是躲回苗疆。”
十三不敢多言。
“他若真回苗疆,以後也休要出现在她面前。”萧庭訚眼神晦暗,面无表情。
十三垂首,想到来的缘由,赶忙从衣袖里翻出公文,呈给萧庭訚,“陛下,京城传来密报边关敌寇来袭,镇北大将军战死沙场,军队里粮草紧缺,需要陛下回京坐镇。”
萧庭訚闻言,周身气势陡然一冷。
另一间厢房,应柔两人盘踞在榻上,互不理对方。
“都怪你多言,害得我们被陛下责罚。”应柔眼前浮现当日陛下觐见他们。
她们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口,可萧庭訚在知道应白说了那句出格的话後,面无表情地吩咐她们抄写佛经,足足三日。
两个孩童出身名门望族,家教严苛,当日萧庭訚挑选两人来,也是在想沈微渔那麽喜欢照顾英王的孩子,那就吩咐几个讨喜的孩童到她跟前,讨她欢喜。
可惜他们愚钝,说了不该说的话。
萧庭訚铁石心肠,无用之人,留在此处,也是碍眼,故而在姐弟俩说话间,已经命人送她们回去。
两姐弟还不知过几日被送回京城,还在相互拌嘴。
隔日,沈微渔早早出门,许是做了一夜关于萧庭訚的梦,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来到绣坊瞧了几眼,便去铺子,然而来到街巷,惊觉前几日所见的几家同行关门,像是遭遇何事。
沈微渔蹙眉,来到临街的茶馆要了一壶沏好的浓茶,问端茶递水的店小二,“前几日这几家铺子不都是开得好好吗?为何今日全都关门不见客。”
店小二长得眉清目秀,闻言露出笑容,将浓茶递到她跟前。
“不瞒姑娘,这几家店铺掌柜都去京城了。”
“京城?”沈微渔心神一晃,不知为何想起前几日的凤梨酥。
“听说那几家店铺都是被人买下来。”
原来是买下来,沈微渔眉头舒展,心想自己太多心,于是将此事搁置在一旁,小呷几口浓茶,便去明月铺子。
明月铺子的掌柜见到沈微渔笑道:“宁当家。”
她请来的掌柜名叫福三,曾在州府手底下的一家铺子当掌柜,奈何性子清高,不愿走旁门左道,被人挤走掌柜的位置。恰好沈微渔通过张婶子知道福三,便邀约过来当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