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微渔这几日的不对劲,一直在折磨他的心绪。
好几次,萧庭訚都在想,要不杀了她,免得忧心,可望着她水盈盈地美目,咬着薄唇,垂眸落泪时,心里还是止不住心软。
明明一开始是想折磨她。
然而被折磨的人,竟然是他。
萧庭訚浮现这念头,戾气加重,一连几日都没有去见沈微渔。
沈微渔落得自在,也不在乎萧庭訚为何不来,像是认命般,每日在地牢用膳喝药,平日无事便睡觉。
一来二去,到了生辰的那日,婢女们搬来红酸枝木的箱子,还精心备好的晚膳。
红酸枝木的箱子四面镶嵌珍珠玉石,不用沈微渔掀开,便知道里头的物件价值连城。她知道这些都是萧庭訚派人送来,命人放在一隅。
自从娘亲走後,她便不过生辰。
唯有与朝梣在一起,才过生辰。
眼下被困在地牢,沈微渔哪有心思过生辰。
她吃了几口晚膳,兴致缺缺,命她们撤下,之後沐浴更衣便早早歇下。
-
未阳宫,珠帘卷起
萧庭訚淡然坐在紫檀案几下棋,在听到沈微渔今日的一举一动後。
许久,他才淡然地道:“嗯。”
禀告的宫人退下没多久,殿内传来“噼里啪啦”的重物掉落的声音。
之後萧庭訚出宫去了并州,又去徐州,去了足足十天。回来後,萧庭訚以并州出现疫病,并州官员不作为,官官相为,结党连群的罪名,革职朝堂三十名官员。
百官们都不知道萧庭訚身为天子,突然微服私访,平时一些藏污纳垢的官场肮脏事,一并被彻查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宋相等门下的官员,想要拜见宋相,却被告知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薛相那边,亦是如此。
衆官员一见他们的态度,琢磨一夜後,才明白陛下是借并州一事,借机发难。
聪明一点的官员,暂避锋芒,自请调职。蠢笨一点的官员,还在疏通关系。
半月後,朝堂官员被清算了一大半,而这一大半若有人细心,便能发觉这一半的人都是宋相的人。
宋相府,书房。
对外身体抱恙的宋相坐在彩绘描金紫檀扶手椅,双目半遮,掩去精明。
“宋相,陛下此举无疑是针对我们宋氏一族,若我们再不出手,恐怕会大势已去。”坐在下方的齐巡抱拳道。
另一人若有所思道:“宫里的消息都被封死,我们的探子也进不去,也不知道太皇太後那边如何。”
“陛下年纪轻轻,行事猖狂,若一味纵容,岂不是当我们宋氏好欺负。”
……
宋相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也不出声,似乎在沉思。
倏然,不知是谁提出一句,“英王。”顿时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想到英王被天子关押,缩了缩脖子。
宋相:“你们觉得英王如何。”
此话像是冷水倒入沸腾热水,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
齐巡直言不讳道:“英王为了一个孩子,自甘被俘,优柔寡断,理应不适合。”
“优柔寡断也比陛下的心狠手辣好掌控。”宋相阖眼,又睁开双目,环顾下方的几人,淡然道:“我们宋氏,不需要辅佐明君。”
自古以来,位高权重的天子,都会忌惮权势大过皇家的世家。
他们宋氏一族已经繁荣昌盛两百年,在宋相心中,自己绝对不能让宋氏在他手里走下坡路。
底下的几人闻言,思索一番,知道宋相的抉择可行,纷纷起身作揖。
“卑职等人,誓死效忠宋氏。”
他们几人表露衷心,殊不知当夜,萧庭訚的青玉案几上被人呈上折子。
萧庭訚随後一番,心中冷笑,吩咐几人去英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