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垂下眼帘侧身望向他,低声道:“你送我回去可好。”
萧庭訚拢住衣袖,定定地望着她,“好。”
两人回到家中,暮色沉沉,落叶簌簌,竹帘摇曳发出晃荡之声。
沈微渔推开院门,踩着石阶,方才想起一件事,转身望向萧庭訚。
“今夜你亲我的事情,是故意吗?”沈微渔的话轻柔得如同暖春。
她已经回过神,猜疑今夜的吻是不是他故意而为。
萧庭訚的窄口衣袖被风扬起,好似云卷云舒。
“朕若是故意,你会生气吗?”萧庭訚反问她。
沈微渔乌睫颤抖,从容不迫道:“会。”
此话一出,萧庭訚淡然道:“今夜之事,朕是故意。”
沈微渔惊讶他的回话,双手忍不住纠缠在一起,眉头微微蹙起。
萧庭訚:“朕不想骗你。”
沈微渔抿着唇,眉梢觑他一眼,心神不安地颔首,“我知道了。”
她话音落下,转身便踩着石阶回到院内,阖上大门,挡住萧庭訚的视线。
今夜沈微渔辗转反侧,卧不安席,到了三更半,厢房内的烛火熄灭後,方才缓缓入睡。
这次她梦到与萧庭訚纠缠的那几月,被关押地牢丶深宫,还有大宅院……无时无刻被纠缠,耳边一直传来萧庭訚阴翳的冷声。
“你休想逃。”
梦中的她不知所措,被折腾得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甚至有时还要被逼在窗边行事,连同青玉案几丶矮榻……
沈微渔在梦中感觉到久违的窒息感,还有浓浓的害怕。
萧庭訚却好似不知疲倦的野兽,抵死纠缠,不允许她从怀中逃走,甚至有一次在深宫的瑶台琼室,她被逼到在窗棂逃出去,却被他漫不经心用手勾住锁链,毫不留情地拖拽回来。
“朕不像他了,你就跑。”
“做梦!”
……
沈微渔彻底被惊吓醒,额头与面颊都有薄薄的汗珠,气息紊乱,缓了许久,才松口气。
还以为忘记之前的事情,但在梦中沈微渔又记起那段时日。
沈微渔起身,来到四方桌给自己添茶小呷几口,压住喉咙里的干痒後。
她披上鹤氅,从厢房走出去,夜色浓墨,几缕春风从檐下过。沈微渔伫立了许久,直到心境彻底平复,这才回到厢房内。
几日後。
一艘渔船游在湖面上,朝梣被朝雪服用了安神丸,整日昏睡不醒。
沈微渔从萧庭訚那边知道朝梣要走,便准备了一封信交给朝雪。
“这封信还望等你们到了苗疆,交给朝梣。”沈微渔将写好的信递给朝雪。
朝雪接过後,也没过问信上内容写了何意,转身上了渔船。
沈微渔静静地凝望远去的渔船,春风席卷云锦衣袖还有酡红的丝縧,风声中隐隐约约有野鸟叫声。
几只白鹤掠掠过湖面,如蜻蜓点水,匆匆离去。
坐在船尾的朝雪,感受船身的晃荡,一边摩挲着手心里的信。
朝雪担心这封信会让她们藕断丝连,可心中转念一想朝梣昏睡过去的痛苦呐喊。
罢了,到了苗疆後,这封信还是交给朝梣。
朝雪打算收起信件时,几只野鸟却不知为何飞到船尾。
她双目失明,双手驱赶这几只野鸟,却不承想手里还抓着信,一时失察,手一松,信竟不翼而飞。
朝雪当即趴在船尾搜罗一番,却一无所获。
难不成那封信是掉进湖水吗?这样的话,他们还真是天注定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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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渔不知信不见的消息。
她此刻正赴约,答应在明月楼为萧庭訚送别。边关战事吃紧,萧庭訚必须先回京城,再去边关御驾亲征。
此去一别,她们不知何时再见面。
沈微渔来到明月楼,人声鼎沸,宾客如云。十三早早恭候她多时候,在一楼见到她来,便指引她去往三楼雅间。
三楼雅间清净,中间有飞桥连两边。琴师坐在两侧飞桥首尾,弹奏几曲,四面垂下罗纱,隐约窥见一妙龄女子在飞桥摇曳舞姿。
沈微渔来到名为“阖清”牌匾的雅间,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扇窗棂敞开,稍稍走近,便能窥到安康城大大小小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