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9章她以後恐难有孕
风雨相催,庭院琼花满地,萧庭訚半坐坐地上,青纱帷幔垫在身下
沈微渔浑身滚烫的气息,感觉耳边如蚊蝇恼人,心神燥热,胸脯处的蛊母蠕动着,似乎在啃食皮肉,疼痛骤然大过燥热。她几乎难以遏制地弓起身,冷汗冒出,指尖苍白无助地猛然收紧他的衣襟。
“疼……”沈微渔虚弱地唇齿张开,想要求救,可男人死死掐住她的後颈,似乎在质问什麽。
沈微渔无力回话,攥紧的手忽然松开。
她疼得几乎晕厥时,恍惚听到萧庭訚的声音,真奇怪,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沈微渔来不及多想,痛楚折磨心神,连同清醒都被夺走。
之後的事情,她一概不知,等到醒来,她被胸口的疼,折磨地半坐起身。
她一擡眸,入眼的便是紫檀小案几丶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丶螺钿柜子丶三三两两丹青……
这不是她之前居住的地方。
沈微渔刚闪过这念头,胸口的疼痛越来越痛,青丝垂落床榻,鬓角处冒着冷汗。好疼。
她感到胸口里的蛊母蠢蠢欲动地想要从皮肉钻出来。她咬着唇齿用手一碰胸口到底,隔着布帛都能碰到肌肤里的细微蠕动。
恍惚间,她想起朝梣曾对她说过的话。蛊母一旦种下,便终身需要活人身躯养育,倘若强行将蛊母放出,唯有一招,用刀强行挖出来。
沈微渔想到朝梣说过的话,心里一沉。
她疼得弯下身子,指尖冷得好似寒冰,而胸口不容置喙的疼,好似千刀万剐,一遍遍被钝刀凌迟皮肉。
好疼,可她明白,当年若不是蛊母,怕她也活不了这麽久,眼下忽然发作,也是自食其果。
沈微渔恍惚地想着,之後强忍着疼痛,一手捂着胸口,一边赤足下床,踉踉跄跄,环顾四周,一眼觑见得到博古架上用骨架撑起的一把弯月小刀。
刀身不过三寸,刀柄镶嵌蓝景泰玉石。沈微渔艰难地走过去,置于掌心,端详一番,鬓角的汗珠黏在面颊。
她在犹豫,可胸口蠕动的蛊母,一直在她体内撕咬。
沈微渔疼得都站不直身,唯有倚在高腰香几,方才稳住身形。
不过是将它挖出来,忍一下便可。
她想到朝梣当年亲自放血,每日喂给她喝,才保住她这条命。一想到往事,沈微渔面容流露悲伤,眼底也多了坚毅之色。
与其痛这麽久,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沈微渔一想到这,也不再犹豫,在小刀从刀鞘抽出的刹那,银光冷冷。
一道颀长的身影,落在翠屏。
萧庭訚耳力极好,听到出鞘的刀鞘,眉眼一冷,绕过翠屏,一眼睥睨屹立在博古架的沈微渔。她正毫不犹豫用小刀往胸口一扎的画面。
萧庭訚脸色一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夺走沈微渔手里的小刀。
可他为时已晚,但见醒来的沈微渔,动作果断,甚至面不改色地往胸口一扎,皓腕转动。
萧庭訚立马冲上去,握着她冰冷的皓腕,眉眼阴翳,想是看死人,寒霜似刀刮在沈微渔的面颊。
“你想死。”
沈微渔纤细的身子晃动一下,没料到萧庭訚会忽然出现在面前,下意识将捅进胸口的小刀拔出来。
随後她手中的小刀沾着血迹“砰!”的一下掉落在地上。
萧庭訚扶住她,顾不上呵斥,冷声朝外道:“让葛老来!”
那是沈微渔第一次见他神情因她难看得要杀人一样。
沈微渔迷迷糊糊地想着,胸口的猩红血迹洇然衣裳,藏在皮肉下的蛊母似乎受到惊吓,不敢再折磨她。
可胸口的剧痛,侵袭着她的全身。
她疼得牙关打战,双眼蒙蒙,指尖握住他嶙峋的腕骨,想要张开说几句话,却又疼得吐出几口血。
萧庭訚脸色阴沉得恍如墨汁滴出水,阴郁的目光落在她胸口的一把小刀上,气息紊乱,“朕说过,你想死,朕会成全你。”话虽如此,他握住沈微渔的腰肢一霎,轻微的颤抖,足以表露内心的不宁静。
少顷,葛老匆匆忙忙来。
萧庭訚已经将她送到床榻,望着她胸口刺目的血迹。还有她陷入昏迷,却攥住自己衣袖,轻声呓语:“别走。”
他心底的怒火,顷刻间消散一半。
萧庭訚望着她面颊苍白,眼前浮现之前撞见的一幕。
谁也想不到,柔柔弱弱的沈微渔,对自己都能下狠手。
萧庭訚眼眸幽暗,想到她举刀自戕,温柔的笑意褪去,不似窈窕有仪,却似变另外一人。
一个深夜游荡湖面,深夜弹琴的魑魅女妖。
她手段果决,明明伤得是自己,却面不改色下死手。
一如他在四岁那年,曾亲手用短刀杀了虐待他的宫人,随後刺伤胸脯,面不改色嫁祸他人。
萧庭訚惊鸿一瞥,心底恍若京城每年花灯节必放的烟花,在心口绽放。
昏厥不醒的沈微渔截然不知,躺在床榻,沉静的面容,看不出胸口伤势是她自己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