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温芸躺在曾经自个儿的床上,应说是挺熟悉,一夜好梦才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迷迷糊糊听到了众马奔驰,铁蹄过黄沙的踢踏声。可一睁眼,透过床帘,被风吹过的竹影摇摇曳曳,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
“知夏。”温芸平躺在床上,头看着床顶,放大了声音喊。
知夏在门外,循了温芸的声响,推门而入:“怎么了,小姐?”
知夏拉开床帘,温芸坐起:“你有没有听见外面什么声响?”
知夏仔细回味了一番:“没有啊……”
温芸轻轻捶了捶脑袋:“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心里有些不太平。”
知夏笑了笑:“萧大人不是说,不干我们的事吗?小姐虽对骁家军一案有疑虑,可大人亲笔手书,保了温家平安。倘若是别人的事,小姐也得待明日再细细考虑呀。”
温芸睡前,见知夏安慰的笑颜,心神微定,这般自我安慰也睡了过去。可一睁眼,却是被知夏愁颜所叫醒。
“小姐,似乎出大事了。”知夏垂着眼,手里将绢布绕了一圈又一圈。
温芸抓紧起了身,边梳妆边问:“有消息了吗?”
“我听小厮说,刚刚沉大人好不容易从采买的小门进来报信,正在前厅和老爷一块。”
“沉琮之?”
“应该是。”
确实是。
厅前再见,座上宾下意识地起了身。
温芸先向温嵩行了礼,转眼去看沉琮之。
他竟穿着官服。
沉琮之捏了捏袖口,似是艰难开口:“夫人。”
“沉大人。”温芸也回了礼。
再看温嵩,脸色无比深沉,比昨日还添了几分愁虑。
应该是发生大事了。温芸心里笃定。
却未料到是易朝换代如此的大事。
“就在不久前,太后与皇上的亲信冒死给我传了信,今日所有上朝的大臣,全数被扣在了皇城。昨日夜里,原本驻守在边疆的军队竟一举攻入了城中。今日早些时分,为首将领已经攻入皇城。我见温府被一众官兵围困,觉得蹊跷,找了各种办法,才进来与你们通气。”
沉琮之亦是面有忧虑。
“如此突然?”
沉琮之点头,冷笑了一声:“萧寒山,他要反了!”
温芸听到,下意识蹙眉。
“什么意思?”
“里应外合。他萧寒山是内,楚中原,那个楚将军是外!他们按下桓王早已战死沙场的消息,把朝廷骗得团团转,哄得太皇太后彻查骁家军案,朝廷集体都关注着这件事,人心惶惶,实则是为了让楚中原这支庞大的军队悄无声息地绕路到京城附近城中歇脚,不被大量发现。昨晚他们连夜赶路,一举撞入了城池,直奔着皇城而去!”
温芸觉得不对:“你怎知萧太师是内?如此雷厉风行,只怕是这一谋反的消息自下而上都被锁住,这才能攻得出其不备,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不错。”提到萧寒山,沉琮之冷冷道,“皇上如此信任萧寒山,根本不会料到,他的老师谋划这场逆反已经数十年!而除了萧寒山,又有谁有本事能只手遮天,将消息藏得那么好?”
“兵部上下,皇上与太后总是忧心,是否有太皇太后的势力掺杂,可他们应该如何也想不到!萧寒山的势力已完全渗透进了上下,皇位早已岌岌可危!”
温芸总觉得其中有不对的地方,刚要开口,却被沉琮之打断。
“令眠,你还不明白吗。你,温家,不过是萧寒山的一颗棋子而已!他娶你,只是为了打消太皇太后与太后的猜忌。可他深耕朝堂,狼子野心,如今命兵将温府围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温芸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