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真的只是意外麽?
一瞬间,晓羡鱼隐隐生出某种直觉,仿佛自己正在慢慢地踩入一片深沼,越蹚越深。
是否有人在引她入局?
是否有人……知道她曾经是谁?
晓羡鱼心里揣着事,脚下的步子便慢了下来,奚元慢悠悠跟在她身侧,偏头瞧了她一眼,什麽也没说。
商宴一瘸一拐地追上来——方才奚元那一扯太突然,他不幸地崴到了脚。
……又崴到了脚。
上一回是瘟神附体,这一回是那瘟神碰了一下他的衣服。
商宴幽幽瞥了奚元一眼,怨念深重得好似能当场活人化鬼。
他小心地避开缭绕的黑雾,走在晓羡鱼的另一边,扭头问她:“你先前说,那东西是让白骨变成‘山神’的根源?”
“白骨死时,多多少少有点怨气。但他死于意外,而非被人所害,那点怨气化不成邪祟,过个几年本也就消散干净了。”晓羡鱼道,“可是那只眼睛在这里睁开了。它就像泼入盈山的火油,彻底点燃了飘散在山间的一点怨气。”
怨气加重的白骨人头意识复苏,从魇眼处汲取力量,成为了“山神”。
而与邪修一样,山神需要不断反哺那只眼睛——因此它虽然多年来吞吃了不少生魂,却并没有多麽大的力量,至少算不得真正的一方凶神。
“你的意思是,眼睛才是此间的凶神?”商宴微微一惊,说着就要掉头回去,“那我不能这麽走了……”
倒霉孩子活这麽大真是不容易。晓羡鱼叹了声气:“你方才不是都领教过它的厉害了麽?一眼都看不得,你想怎麽解决它?”
商宴顿了顿脚步,似是回味起了方才那一瞬的恐怖感觉,有些後怕。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麽:“你说它一眼也看不得……可你方才盯了那麽久,为何一点事也没有?”
晓羡鱼微微一愣。
经商公子这一提醒,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也看了那只眼睛,还看了相当一会儿。
除了被金眸中倒映出的内容所惊,她好似并没有任何不适。
“谁知道怎麽回事,”晓羡鱼耸了耸肩,“也许我天赋异禀呢?”
商宴不了解魇眼,对此并没有纠结太久。他消化着晓羡鱼说的话,问:“怎麽看起来,你很了解那只眼睛?”
晓羡鱼没回答,只是含混地道:“你很快会知道那是什麽的。”
亲眼见过魇眼的人,会受它蛊惑。因此自从十七年前第一只魇眼在人间睁开伊始,便一直是有人受害丶无人目击。
所以哪怕魇眼现世的时机丶方位皆无规律,霜天台也能秘密调查这麽多年,对外瞒得密不透风。
商公子直视魇眼只有一瞬,只是受了些惊吓,这还要多亏奚元及时出手将他抽离。
霜天台多半会将目击过魇眼的商宴带回去,盘问过後,让他签下神魂契。
就像当时的晓羡鱼一样。
只不过,有件事怕是瞒不得了。
商宴曾看到她也直视魇眼,并安然无恙,甚至连惊吓也没有受到。
这样的例子想必极罕见……甚至可能前所未有。
霜天台一定会对此刨根问底,探究个彻底。
……还真是个麻烦事。
*
晓羡鱼回到先前的地方,带上阿音,衆人一起离开了神栖洞。
商小公子吹了声哨,招来一只黑溜溜丶胖乎乎的小雀。
“这是我的灵宠,”他解释道,“入神栖洞之前,我便让它去传讯了,外头等信儿的商家弟子眼下应该已经入山,将那些山民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