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预感,沈疏意想说一些让她起鸡皮疙瘩的话。
沈疏意:“……”
他冷冷一咬牙:“……自作多情。”
顿了顿,他眸光微动,似乎是还想再说什麽,晓羡鱼却没心思与他掰扯,回头打量身後。
嚯,好多人。
看来正道栋梁的各宗各派都齐聚在此了。
许多人的武器都已出鞘,牢牢握在手中,有人衣上染血,形容狼狈,想必经历了一番苦战。
这一夜若非微玄圣子出关,後果不堪设想。
晓羡鱼一眼扫到云山派宗服,瞧见辞云真人和谢诀,忙跑上前去:“师尊师兄!”
红衣裙摆伴着动作飞扬,带起一阵轻风,扫过沈疏意的发梢。
他将来不及脱口的话音轻轻咽下,转头,目光描摹着那道灼灼背影。
千情万绪,好像都被那抹绯色烧尽,最终只化作一句——
罢了。
过往已成过往。
晓羡鱼一溜烟来到辞云真人面前,睁大眼睛瞧他:“师尊,您老人家怎麽也来了?不会是为了我吧。哎呀,您也老大不小了,就别惦记着打架了。”
若换作往常,听了她这般言语,辞云真人定会高高挑起眉梢,然後弹她脑瓜,笑骂一声“没大没小”。
然而此刻,他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他的目光落到晓羡鱼身上,有些怔然,下意识伸手似要摸摸她的脑袋,指尖悬在半路,又默默收回了。
晓羡鱼眨了眨眼,有点儿困惑地去看谢诀,发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掌门师兄也不太对劲。
“……”晓羡鱼後退了一步。
她不傻,感受得到气氛有多微妙。
不止他二人,後头的云山弟子,那些往日见了她便笑嘻嘻唤“小师叔好”的後辈们,此时神色也都十分古怪。
四下寂静,落针可闻。
有什麽不对劲吗?
晓羡鱼不动声色地思索着。
其它人也看见了魇眼里的东西,可是……眼睛里分明只显露了灵族和苏漪的过往,显露了天道的真相,这一切关她晓羡鱼什麽事?
她的目光迷茫地飘向别处,不经意扫过茫茫人群,在一衆修士里瞥见一抹金灿灿的身影。
好显眼,实在太显眼了。
晓羡鱼一愣,走过去:“商宴?”
这娇贵的小公子,竟也加入了围剿幽都山一战?
商家怎麽敢放心让他出来的?
商宴似乎有点儿怔神。他鼻尖渗出冷汗,额发也被浸湿,面色苍白,那饱受折磨的模样,和他当初来云山时简直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麽,晓羡鱼走到哪儿,便感觉周围一道道复杂的目光皆聚焦而来,但一时又没人主动开口。
每个人都在沉默地打量她,不知怀抱什麽心思。
太诡异了。
晓羡鱼简直如芒在背,默默穿过人群来到商宴身前,小声问:“哎,你没事吧?”
商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才回过神。
他的目光慢慢落到她脸上。
“你——”商宴开口,声音微微沙哑,隐约间还透着一丝不明显的抖,“鲤鱼精,你——”
你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晓羡鱼:“?”
她凑近逼问:“我什麽我,到底怎麽了?”
商宴愣愣地望着她,好像连眼睛也忘了眨。
晓羡鱼并不知道,除了她以外,所有人还在魇眼中看见了一些别的东西。
坠夜城主苏漪身死,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