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羡鱼视野里漫上一层浅浅水色,看他朦胧,连带着意识也朦胧起来。
她隐约又开始喘不上气来了,迷糊间,本想说这句倒没有在骗你。喉头轻滚,到底拾回一线神智,把话咽了下去。
这个节骨眼说,她没把握能控制住後果。
寒凉的气息丶炽热的触碰反复交织,那难捱的感觉在她身上寸寸游走,愈来愈深入。从修长鹤颈,一路流连到瓷白锁骨,纠缠间,衣襟被微微扯开。
晓羡鱼眉尖轻蹙,忍不住轻喘着挣扎:“好了,够了……你亲得是不是太久了点!”
青年不语,一双昳丽惑人的眉目轻垂,含了迷离薄雾的眸光,缓慢淌入布料阴影遮盖下的起伏之中。
雪色灼人。
玉骨冰肌落入他幽深眼底,顷刻便烧成了连天的野火。
空气肆虐膨胀,一触即燃,等待纾解。
晓羡鱼回过神,勾在奚元肩上的手指轻颤起来,脑海里叫嚣着警告。
……不对劲。
这一回,和方才好像不太一样。
奚元的动作里隐约透露着失控意味。
仿佛他要的,远不止于耳鬓厮磨的温存丶纠缠难分的亲吻,而是更多。
但与其说失控,倒不如说像是找回一点久违的“习惯”。正因为曾经习以为常,所以第一时间没能刹住。
——简单来说,晓羡鱼觉得他有点过于熟练了。
奚元显然也反应了过来,微顿了顿,将视线从那片诱人的雪色间转开,擡起头,沉默而克制地远离了她。
他自己停下了。
失控来得仓促而热烈,走得却悄无声息。
气氛渐渐冷凝。奚元一言不发地偏过头去,目光落向涟漪不息的黄泉水中,不去看眼前人身上那些暧昧旖旎的丶尽数源自于他的红痕。
晓羡鱼挣开他的怀抱,心有馀悸地整理着衣襟。思来想去,忍不住直言道:“……你挺熟练啊。”
奚元:“……”
晓羡鱼狐疑地盯着他。
奚元抿了抿唇:“……是吗。”
然後又是沉默。
方才还干柴那个烈火的,眼下又相顾无言了。不知为何越界的亲昵燃尽後,徒留满地尴尬馀烬。
晓羡鱼有点儿郁闷,正要说什麽,奚元忽开了口。
“我没有过别人。”他说。
晓羡鱼:“……”
这只鬼居然试图向她证明自己的干净。
她干巴巴地“哦”了声:“可你方才……”分明就不太像没经验。
奚元忽然起身。
“今夜是我的错。”青年发丝散乱,墨色泼了雪白衣袍一身,从来矜贵冷清的白衣上,每一道褶皱都在昭示今夜的混乱和失控,“我让月白来陪你。”
他掸了掸雪袖,转身下莲花台。
晓羡鱼愣了愣,十分莫名其妙:“叫月白过来干嘛……等等,你又要跑?”
奚元动作一顿,没有回头看她,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晓羡鱼刚被他亲得一塌糊涂,脑子还有点儿晕乎乎的,这回没来得及抓他。
等她反应过来,那道雪白身影已经越过重重帷幔,只留给她一片触不可及的衣角。
“天杀的倒霉鬼,你亲完就跑?!”晓羡鱼这下彻底怒了,大喊:“给我回来!”
可惜奚元不再是那个对她唯命是从的倒霉鬼,他头也不回,就这麽离开了。
几乎像在逃离。
晓羡鱼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缓缓收回目光。
她回头扫了一眼白玉无瑕的莲花台,方才的旖旎纠缠,此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这座莲花台依旧纤尘不染,透出一股高洁之意,甚至隐约神圣。
白玉莲台,在仙门正道之中通常代表着庄重圣洁。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见过这样一座白玉莲花台。那时候端坐在莲瓣环绕中心的,是初见的微玄圣子。
那块镜子碎片被扔入了黄泉,没能发挥它的作用,辜负了沈疏意的心思。
好在她心中多多少少已有思量,只待验证。
晓羡鱼“啧”了一声,挥走脑海中纷杂的念头,将腿一盘,开始打坐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