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元拢了拢眼,神色间瞧不出什麽心绪起伏,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你想知道我有何图谋,故而以身犯险。”
“唔,差不多吧。”晓羡鱼含混地应了声,又说:“但……也不止于此。”
奚元瞧着自己腕间锁链,黑白分明好似一道分界线,让他想起隔在人间与鬼界间的万丈天堑。
他有些出神,闻言轻轻问了声:“什麽?”
晓羡鱼静了静,冷不丁忽道:“许是,我也喜欢你?”
“……”
奚元缓缓擡起眼眸,纯黑的眼珠像两颗毫无杂质的曜石,直勾勾地望向她。
那目光浑然不含一丝情绪,像审视,像分析,仿佛把人从里到外的骨骼肌理都细致剖开。
他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实性。
晓羡鱼袖间的手下意识攥紧了,好像把一颗扑通乱跳的心攥在了掌心里。她深吸一口气,开口:“奚元,你在我这里,从来就不是什麽‘险’。”
奚元眸光微动,好似想说什麽。
却没能说出口。
因为晓羡鱼忽然贴了上来,她的眉目在视野里放大,一瞬好像被拉得无限长,容纳经年岁月,数载光阴。
少女的唇瓣柔软温热,轻轻压在了他的唇上。
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好像是她的香囊。
那是个相当青涩的吻,甚至不当心撞到了他的鼻尖。然後她稍显笨拙地偏头调整了下,含住了他的唇。
很烫。
也很疼。
呼吸交混,她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卷来,所过之处,都好像燎起细细的火。
连带着撞得肺腑都隐隐生疼。
奚元的眼眸恍有一瞬失神。他本能般擡起手,掌心覆上那段纤细雪白的颈,指尖缓慢摩挲。
跳动的脉搏透过血肉传来,仿佛这样,便是将眼前人牢牢掌控在了手中。
晓羡鱼只觉得冰火两重天,鬼魂周身气息寒凉,但肌肤相触的地方都又灼烫得很。
她经验缺失,毫无章法地浅啄了一通,自觉亲吻多半便是这麽一回事了。然而紧接着,一只手毒蛇似的缠上後颈,奚元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浅啄顷刻变成唇齿相缠。
晓羡鱼微微睁大眼,清晰感受到属于奚元的气息深入,蔓延。温吞却不动声色地冲撞着,将她的思绪搅作一团。
奚元没有禁锢着她,那只搭在颈上的手并未带上分毫力道,却好像软绵绵丶湿黏黏地渗入了骨髓。
他一如往常温柔,哪怕正在毫无顾忌地入侵丶掠夺,也并不显得强硬,留给她随时终止的馀地。
可正因如此,反而叫人很难推开。
知道他是凶灵时,是鬼王时,甚至听见他口口声声说要囚禁自己时,都不如此时此刻,在这样一个颇为缠绵的吻中,让她敏锐地感知到他的危险性。
温吞无声,一点点将人蚕食殆尽。
晓羡鱼五官六感都有些模糊了,微微的眩晕感冲上头脑,只能感受着奚元的动作,无暇主动回应。怔愣半晌,忽然,奚元微微擡头,中断了这个吻。
他与她分开些许,二人紧密纠缠了许久的唇舌间,隐有一线晶莹相连。他喉结轻滚,克制地吞咽着喘息,低声提醒道:“呼吸。”
……呼吸?
晓羡鱼听见他嗓音若有似无的笑意,瞬间涨红了脸,一半羞的,一半则是憋的——
太丢人了,她刚刚居然忘了呼吸!
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奚元吻得太深,没人教过她这种情形下该如何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