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不知。”奚元的神色和语气皆是平常,一丝波澜也不兴。他嗓音低懒,闲聊似的随意问,“你和他前世关系好麽?”
晓羡鱼看他反应平淡,未免有些失望,摇摇头:“不熟。”
奚元似笑非笑:“哦,不熟?”
“嗯,交集不多。”晓羡鱼想了想,“但他是个好人。”
当年魇骨觉醒之初,她未行恶事,却被咬定成魔神厄沼的转世喊打喊杀,是那位师兄站出来为她说话。
後来她入魔叛逃,微玄圣子亲自捉拿她,监禁她,皆是职责所在,她从未心有埋怨。
他一直在用手中的天意之剑做他应做的事,对她这个师妹无私情,也无私怨,从始至终公平正义。
好像一道越不过的规则铁律。
而对于一道规则铁律,晓羡鱼也很难生出些什麽别的看法。
所以她下意识相信微玄绝不会是屠谷的凶手。
奚元又莫名地重复了一遍:“哦,好人。”
晓羡鱼简直有点儿莫名其妙:“……怎麽了?”
奚元神色淡淡:“没什麽。”
晓羡鱼一顿:“你不高兴?”
他为什麽不高兴?她方才说什麽了?
是因为提到了微玄吗?
晓羡鱼心中一动,奚元难得表露出情绪,她好像终于从对方密不透风的僞装和防备里撬出一丝缝隙,忍不住想要乘胜追击。
然而没等她思索好要说什麽,奚元眼皮一撂,意兴阑珊地往外走去。
雪白衣袍掠过白玉莲花台,剔透净色交相辉映。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竟然是打算就此离开了。
这怎麽行?晓羡鱼一愣,忙想抓住他:“等等——”
可是指尖撞到了莲花台结界,蓦地一疼。
她“嘶”地一声抽回手。
奚元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下意识般朝她递了一下手。
结界并未拦他。
晓羡鱼生怕他下一刻便抽手离去了,自己又出不去这结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飘走。
她于是眼疾手快攥住他的袖子:“好端端的走什麽?不许走。”
奚元一怔,还未来得及说什麽,下一刻,身上锁链骤响,他猝然被她拽了过去。
许是他对她不习惯设防,晓羡鱼这一下偷袭,直接将他给拽进了莲花台。
确切地说,是拽进了她怀里。
但少女肩背单薄,承受不住他,于是他们双双跌落莲台之中。奚元用手撑了一下,好险没直接压在她身上。
他眉尖轻蹙,垂下眼,目光落向身下人。
晓羡鱼躺在连台上,自下而上望着他,桃花眼眯起,挑着点狡黠的笑意。
奚元静默地别过脸去,想要起身。
晓羡鱼却一把揪住他衣襟,将他又往跟前拉了拉。二人距离一下变得极近,鼻尖与鼻尖之间,或许仅有一掌距离。
“为什麽不高兴?为什麽想跑?”
晓羡鱼直视着他,一字一顿质问着,那模样简直有点儿凶狠——
“先前还说可以借我点体温,怎麽,这会儿却不慷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