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淡,仿佛随口一问。
巫川一带的五仙圣教神秘得很,外人哪怕听说过他们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很难有机会亲眼见到。
百里初行微微敛眸:“几年前我曾到过巫川,因缘见过此物。”
他这因缘二字,可省略了太多东西。
哪怕来过巫川,五仙圣教的东西是轻易能见到的麽?
沈疏意又问:“因的什麽缘?”
百里初行静了静,抿唇:“当时……意外遇见一名圣教弟子。”
“那蛊铃,”他眼睫微擡,“她曾用在我身上。”
晓羡鱼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心想:有故事。
但百里初行显然不愿再抖落更多,他走上前来,温和客气地询问:“姑娘,可否将此物借我一观?”
晓羡鱼递给他。
百里初行拿过铜铃细细端详起来,感受片刻,轻声道:“不对劲。这蛊铃沾染人血,怨煞之气颇重。”
“蛊”乃毒虫厮杀而成,炼制过程虽凶残,到底是拿虫兽来炼的,寻常的蛊铃不该附着人的血与怨气。
晓羡鱼对巫川的许多东西都一头雾水,她瞧百里初行懂得不少,索性将方才经历如实相告:“其实,方才我开门後遇到了一只女鬼……”
夜半,三人聚集一处。
听完晓羡鱼的描述,百里初行神色微微一变,“蛊母。”
晓羡鱼琢磨了一下这个称呼,“能驭蛊的那种蛊母吗?”
“……还有另一种意思。”百里初行摇了摇头,“相传巫川有一残忍至极的邪术,以怀胎女子的身体做容器,孕育无上蛊王。炼制时先是用‘生息蛊’为母体吊命保其不死,而後在她体内种下无数毒蛊,使其受万虫啃噬,直到诞下腹中的‘蛊王’。”
晓羡鱼回忆着女鬼空了一块的小腹,和她千疮百孔的身体——从死状来看,的确很像是蛊母。
巫川一带虽神秘凶险,在外界百姓眼中有如蛇蝎,但许多传闻其实都是夸大唬人的,自三百年前坠夜城覆灭後,妖魔道溃不成军,人间再没有群魔乱舞丶十恶横行的魔宗。五仙圣教倘若真是什麽魔门邪教,也不会为仙盟所容。
对于活人炼蛊这样的邪术,五仙圣教是明令禁止的。
晓羡鱼明白了:“此地有人残害无辜,偷炼禁术。”
她眸光微动,又问:“百里公子,蛊母生下来的孩子……是什麽样子?”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麽健康正常的孩子。
百里初行轻叹:“想要成功炼制蛊王绝非易事,失败的几率很大,也许上百个蛊母中最终只有一人能诞下活胎……一旦成功,诞下的便会是贪婪活人血肉的怪物。”
在场三人互相交换眼神,显然都想到了一处。
需用活人血肉喂养的怪物丶频频失踪横死的外乡人……二者之间或许有着联系。
很有可能,失踪的人们正是被捉去当蛊王的养料了。
除魔卫道丶惩恶扬善是仙门中人的责任与义务,行走在外撞见这种事,没道理视而不见。
百里初行是个清风朗月般干净正直的青年,他毫不犹豫地道:“此事在下不能不管……二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于公于私,晓羡鱼心知旁边那位霜天台首席都是要管这事的,便道:“惨死之人的冤魂上门指方向,想必是要求助。我们要找的药材暂时也没什麽头绪,索性先去瞧瞧那‘蛊母’之事。”
这样一来,三人接下来便同行了。百里初行莞尔一笑:“好。”
“不知二位要找的是什麽药材?”他思索片刻,温言问道:“在下对巫川的奇珍异草有些研究,说不定能帮上二位。”
晓羡鱼心思转了转,百里初行看起来对巫川的事情了解不少,不如向他打听打听。
她不动声色地用眼神询问沈疏意,後者微擡下巴,表示允许。
晓羡鱼于是开口:“百里公子可曾听说过‘血靥花’?”
不料落音一瞬,百里初行蓦擡起眸,神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