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自己沾满血迹回陈府那晚,可把爹娘吓坏了,要不是他们细细查了一遍自己身上并无伤痕,怕是都要找魏珩拼命去。
陈末娉本以为她娘会劝她再想想,但是听到她说这死男人一直撒谎骗自己後,她娘比她爹骂得厉害多了,第二日就抄起家夥事,亲自去定远侯府,把她剩下的东西弄了回来。
不过魏珩的表现倒是超出她意料,还以为以那满嘴谎话疯话的死男人的癫狂程度,就算头一晚抽风愿意放她回家,後续应该也会寻由头厚着脸皮纠缠不放,没想到居然安安静静的,她娘去定远侯府闹他也没什麽反应,没过两日,陈末娉便听娘亲说,死男人亲自去京兆府呈交了和离书。
这样也好,不必见到他还能走完流程,就是她想要的。
陈末娉收回思绪,呼出一口气,缓缓直起身子。
屋中和院子中都安安静静的,玉琳不知何处去了,院中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归巢鸟儿的低鸣。
她走出屋门,今日不打算在自己屋里吃,而准备去娘亲屋中,同她一道用饭。
初晴说得果然不错,她一醒来就想找饭,也不知怎麽回事,真的不是吃就是睡。
不过陈末娉没有多想,单手扶住门框迈过门槛,进了院子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刚进了院子,忽然听到“唰”的一声,像是什麽东西掠过了树叶。
陈末娉朝着出声的地方看了眼,果然有树叶在抖动。
难不成又有贼人?可是近日情况特别,所有二品以上大臣的府邸皇上都派了亲军严加看护,按理说,绝对不可能有贼人的。
她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朝适才发出声音处走了两步,还没走到面前,就又听见了一声近在耳旁的鸟鸣。
女子擡眼去看,一只黑白身子的鸟儿,正立在枝头,看那个方向,应该就是从她眼前的这片树叶间跳上去的。
“诶,是你啊,我还以为有坏人在呢,吓我一跳。”
陈末娉抚了抚胸口,擡手同鸟儿挥别:“我先去用晚饭,你不用吗。”
鸟儿似乎被她突然的问好惊吓到,展开翅膀,“唰”地一下便飞没影了。
“无趣。”
陈末娉说完,转身就朝院外走,没有再多看适才自己站定的地方一眼。
她这些日子金贵,娘亲都紧着她来,就算爹在衙门中也是辛劳万分,可她娘命厨房做得都是她爱吃的,送去她爹衙门的食盒也都是她的口味。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陈母看着用了一碗又要一碗的女儿,不由得嘀咕道:“你可是中午没用饭?”
“用了呀,还用了不少小点心呢。”
陈末娉不觉得有什麽:“我不过比原先吃得多了小一半而已。”
“小一半?小一半也很多了,你看看你的脸,都圆一圈了。”
说着,娘亲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拿给陈末娉:“今日用完晚饭不准睡着了,我听人说你直接睡到刚才,人要是再这麽睡下去,是要变傻的。”
“那那麽夸张,我只是困倦而已。”
是她前些年在定远侯府劳累太过,所以身子现在才想把这几年欠缺的睡眠都通通补回来。
“不管你困倦不困倦,都把这个食盒送到吏部去再说。”
陈母说着,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出去走走,快去快回,别让你爹等急了。”
行吧,就算她懒于出门,可是她爹的肚子她也不能不顾。
陈末娉把面前这一碗中的饭吃得干干净净,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才起身命人套车,朝吏部方向去。
玉琳应当是去厨房备她的夜宵,听见人说她要出门,急急忙忙追了上来,跟着上了车。
“这麽急做什麽,我很快就回来了。”
陈末娉见她气喘吁吁,宽慰了一句,又催促车夫动作快些。
明明已经到了春天,可是路上的行人和商铺却比先前都少了不少,应当是听闻鞑靼和匈奴要协同南下的消息,都不愿意再买零碎玩意儿,只往家里备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吏部灯火通明,不单吏部,周遭的其他衙门也一样,彷佛那油灯不要银钱一般,烧得亮堂。
陈末娉派人把食盒送进大门,得到她爹已经亲手收下的消息後,她才满意转身,让车夫往回走。
一切都很顺利,就算路上没什麽人,可是路边抽出不少穗叶的柳枝,给了她极大安慰。
女子看着满街渐渐浓郁起来的绿色,心中宽慰,也顾不得去想些有的没的。
本来她以为自己就会这般顺利到家,可突然间,马车重重停在路中央,要不是玉琳搭手扶了她一把,陈末娉肯定得摔一跤。
“有病啊!”
陈末娉忍不住掀开车帘下车,准备破口大骂谁这麽不长眼睛挡路。
但不等她骂出口,看见眼前出现的人是谁时,女子便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