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初晴後,陈末娉站在窗前,望着院中已经开始抽条的绿叶,不知不觉间,手指扣在桌前,指腹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抿紧唇,心绪杂乱。
初晴说得不假,二人是夫妻,是枕边人,原先也就罢了,眼下这般景况,本就该袒露内心才是。
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信任他,可玉簪丶初晴离京,这等等事由都表明,他远没有到坦陈的地步。
这一点,她不可能容忍得了。
不过这两件事,一件可以算是他善意的谎言,另一件,是二人还关系冷淡时发生的。
陈末娉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想再看看他的表现。
如果他诚实回答,那她也能看在他还没痊愈的伤口发份上再放过他一次,可是如果他继续隐瞒。。。。。。
陈末娉咬紧了唇,还在思索之中时,忽听再熟悉不过的男声响起:“怎地站在窗前发呆?也不怕被风吹着。”
她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向推门而入的男人,习惯性地埋怨道:“你怎地不敲门?”
魏珩脱下大氅,上前把她往怀里一带,离了窗前。
他瞥了女子一眼:“我又不是旁人,为何要敲门?”
哼,蹬鼻子上脸。
陈末娉翻了个白眼:“你乱说话,我还没消气呢,现在在我眼里,你和旁人没什麽区别。”
“是吗?”
男人嘴角微勾,语气带笑,用鼻尖蹭了一下女子挺翘的鼻头:“那你为何早上派人去给我送早饭。”
“那是物归原主。”
早上和现在的心绪不一样了,陈末娉才不想给他得意的机会,她现在甚至还有些不能接受,他这般自然地同自己调笑。
尽管他含笑时格外俊逸,但一想到初晴刚刚同自己说得话,陈末娉就胸口发堵,连那张俊脸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能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眼前的男人察觉。
好在魏珩只当她还在发小脾气,并没有察觉到女子眼中的复杂情绪。
“行,那就算物归原主。”
男人说着,擡手轻轻抚上她的唇瓣,摩挲了几下:“现在能亲了吗?”
明明是很暧昧的要求,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麽就那麽随意自然。
瞧那样子,像是看到一碟子猪蹄,然後说“这能吃吗?”
陈末娉瞪他:“不能。”
她推他一把,深吸一口气,说起正事:“我有话同你说。”
女子神色严肃,魏珩也敛去了眼中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她,询问道:“怎麽了?”
陈末娉拉着他在桌边坐下,等他坐好後,才朝他道:“我想去潍州。”
魏珩闻言蹙起剑眉:“去潍州作甚?”
“初晴已经去潍州许久了,我好想她,我想去找她。”
为着做戏做得像一些,她还故意问道:“初晴你知道吧,就是和我感情很好的英国公世子夫人。”
说话间的功夫,女子一直观察着男人的表情,想从上面察觉到一丝端倪。
可魏珩神色不变,只是点头道:“知道,你的手帕交。”
他太过淡然,淡然地让女子的心又冷了半分。
这张极少表情的脸,成了他内心的最好掩盖,但同时也盖住了两人的坦陈。
“不过。。。。。。”
说着话的功夫,男人擡手,轻轻将女子抱进了怀里,然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肩窝:“你打算什麽时候走?待我伤好全了,我送你去。”
一听到魏珩提起他的伤,陈末娉便有些内疚之心涌了上来。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她用话套他,而是真的想去潍州的话,此时听见他这麽说,怕是肯定已经放弃想法,留在府中了。
思及此处,陈末娉反倒更加不安,因为她再一次意识到,尽管她一直想在与魏珩的相处中处于上风,但经历了这麽多,她却还实质上是处在下位,一直事事以他为首。
当然,因为他受伤,这种想法并没有错,可她也得因此事警醒自己。
陈末娉收回思绪,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继续说道:“尽快吧,毕竟我真的很想她,而且你发生了这麽大的事,我也该去同她说一声。”
说完,她又叹一口气,低声骂道:“也不知道她夫君发哪门子疯,偏生要把她带回老宅去,害得我们姐妹不能在一处,初晴不在,我这日子过得真是无趣。”
魏珩沉默一瞬:“她这麽重要吗?”
“当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很多难受的事我都是给她倾诉,她不在,我感觉心里都空荡荡的。”
说话间的功夫,她还是盯着魏珩,心中仍旧抱着一丝隐秘的期待,期待他能够变一变脸色,期待他会因为自己的话産生些许愧疚之色。
毕竟他才是导致她们分开的元凶,无论如何,他听到这话,也应该内疚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