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发霉的墙壁丶稻草铺做的床榻,还有两人身上又脏又破的衣物。。。。。。昨日可怕的经历奔涌着冲进她的脑海,陈末娉眼神一变,也顾不上和魏珩生气,低声道:“咱们还没逃走吗?”
魏珩抿住唇,点点头,又摇摇头:“逃了,但逃得不够彻底。”
昨晚他寻到陈末娉後,带着女子一路奔驰,本以为贼人的老巢在城里,从地下出来後也定然在城里,没想到,钻出来时,四周俱是荒草树木,已然到了郊野。
陈末娉有些吃惊,魏珩的功夫在她眼里已经足够厉害,瞧这样子,他居然也只能带着自己逃而不是带人与贼人对峙。这到底是个什麽案子,居然能让人有胆子,直接威胁到一等公爵和朝廷四品命官?
背後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她张了张嘴,正想问出口时,又变了主意。
与她何干,多知多误,还不如什麽都不明白,说不定还能保住平安。
她已经因为他遭遇了一趟无妄之灾,要是再因为多嘴而知晓什麽不该知晓的,她娘亲父亲又该如何自处?
陈末娉闭上嘴,在破茅屋内环视一圈,勉强接受了自己进了一个类似牢狱之处的现实。
总算比昨日那个坑洞好,如果再在那里待上一晚,她怕是真的没有命在了。
想到昨夜自己是如何出的那坑洞,陈末娉蹙起黛眉,终究还是把目光投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昨日,多谢。”
她昨晚实在太难受,只记得自己好像出了坑洞,但怎麽出丶被谁带出的,全然记不清了。
不过也不需要记,毕竟答案就在眼前。
就算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她,没有把她放在解救的第一位,但他总归是来了,比不来强得多。
魏珩深吸一口气,对上女子的视线:“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陈末娉莫名其妙:“我怎麽了?”
和他道个谢也有错吗?在他眼里,自己究竟什麽不是错?
魏珩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正要说话,目光却扫过了女子红肿的脸颊。
那是她昨夜在石壁上蹭出来的,破了一小片皮,好在没有伤及内里。
可也不知道这些伤口会不会留下疤痕。
他抿了抿唇,看在这些伤口的份上,准备同她说清事情原委。
就在此时,茅屋外突然响起几道说话声:“瞧!前面有个破屋,是不是逃那儿去了?”
男人神色一凛,顾不得许多,一把抱起女子,翻身跃出。
陈末娉也不敢再犟,连忙攀住他的脖颈,尽可能地紧贴着他,减轻男人的负担。
“还真在这儿!快追!”
翻身出屋的动静不小,贼人一眼便发现了,骂骂咧咧地跟了上来。
他们一边追,一边抄起弓箭,准备放箭。
但林深叶重,魏珩尽管未曾休息,武功也远在他们之上,绕了两个弯後,便瞧不见了。
“他奶奶的!难不成这人会飞不成?”
领头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狠声道:“他不可能逃远的!他还带着人,根本没有那样好的体力!给我继续搜!”
其他几人应声,相隔不过几步的距离,一点点向前行进。
陈末娉同魏珩一道躲在树根底下,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恨不得直起耳朵去听外面的动静。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只要一动,只要发出一点点声音,必定会被贼人发觉。
她甚至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了。”
乍然听到声音,宛如惊雷响起,陈末娉险些被吓死。
“发什麽疯?”
确定外面真的没有别的声音後,女子终于小声骂了他一句:“就不能多等等吗?要是他们再折返回来怎麽办?”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折返回来,我就出去引开他们,你自己逃。”
陈末娉怔住,呆呆地与他对视,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他说得太过自然,好像真的会随时准备为她去做这件事。
可他明明喜欢别人,明明昨日才抛弃她,选择了别人。
陈末娉啊陈末娉,你已经在这个坑里摔倒那麽多次了,难道还要继续跳下去吗。
女子偏头移开视线:“多谢侯爷,但我们已经和离了,再重的情,我承不起。”
她不提和离还罢,一提和离,男人仿若被冰霜覆盖,冻得她本就僵硬的手指又冷了三分。
危险刚刚远去,两人的心跳还未放缓,在这狭小到极致的空间中,交织在一处,极为清晰。
在这般绝境下,总是容易给人错觉,似乎错过了什麽,就会错过一生。
男人阖了阖眼,扣住一条突出的树根枝脉,不知不觉间,指尖便陷入其中。
他低声道:“我至今不知,你究竟为何要同我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