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欢温和回了这一句,眼神又落在嬷嬷身上,笑意盈盈。
这冯管事是豫园的总管事,负责园内杂七杂八的事。
林舒欢见过好多面了,长得魁梧高大,但沉默寡言,一向不肯多说一个字,不过为人沉稳丶做事井井有条,只要交代下去的话,没有办不妥当的。
没想到那般内向的人居然开口问嬷嬷要不要做个伴……她真是想不出来那场面。
不过她的嬷嬷,本就年岁不大,也就三十多。
以前看不出来,但不知是不是萧府的风水养人。
入府之後,人愈加圆润丰满起来,肤色也不知为何变白了一些,透着几分珠圆玉润,更是带了些妇人特有的妩媚。
冯管事恐怕早就被佳人填满了心窍,实在憋不住了才上前诉说。
“嬷嬷伴我一道长大,许多事,我也得替嬷嬷考虑妥当,”林舒欢继续道,“等明肃哥哥回府,我再问问此事,嬷嬷放心,我都有数。”
“给夫人添麻烦了。”曲嬷嬷面露几分不好意思,接着又赶紧把拿来的澄心堂纸整整齐齐摆放在书筪中。
萧牧野下朝回府,林舒欢似是假装无意问起:“冯管事今日又送了几件缎子来,说从库房翻寻出来的……说来,明肃哥哥,冯管事向来便如此寡言吗?”
“他一向如此,”萧牧野正细细看过林舒欢今日练的每一个字,视线突然定下,“你过来一下。”
林舒欢走到萧牧野旁边,继续问道:“那冯管事,他是家生子还是从牙子手中买来?”
“今日你似乎对他很是好奇。”萧牧野食指微点林舒欢的书帖,慢声道。
“不过是随意问问……”林舒欢道。
“你一向不问豫园的事,怕不是想随便问问,”萧牧野淡淡回道,接着道,“他姓冯名云山,并非家生子也并非从牙子手中买来,他父亲当年是一个佃农,後来起战事入军,忠厚老实,便跟在杨衡身边打下手,有一次敌军偷袭,替杨衡挡了一箭去世了。”
“我父亲差人去他老家,发现原来他还有一幼子寄养在兄弟处,便一道带回了长庆城。”
“原来如此……不过冯管事为何还未娶妻,若他想娶,明肃哥哥与杨叔定也会安排的吧?”
“杨恒甚是操心,询问过他多次,说无心此事。”
林舒欢明白似地点了点头,回道:“之前无心此事,现在恐怕不是了。前些日子……”
说到此处,林舒欢向萧牧野身边凑近些,恰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盯着他捏着自己书贴的修长手指,将曲嬷嬷的事说与他听。
“倒是难得,”萧牧野听罢道,视线也从书案上移开,对上林舒欢那双澄澈的眼睛道,“原来今日你转着弯问我冯管事的事,是为了你身边的那嬷嬷打算,直接告诉我便是,是你的身边的人,我也不会隐瞒什麽。”
林舒欢还没说什麽,只听萧牧野喊了杨恒进来。
萧牧野将事情一说:“看来你担心的事如今解决有望了,告之夫人具体情况,也好解了她心中忧虑。”
杨恒眼睛明显一亮,哈哈大笑了几声:“好!太好了!”接着他把冯云山其他的都事无巨细地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趁这个时候,林舒欢给巧慧也使了个眼神,让曲嬷嬷躲在屏风後面一起听。
说到最後,杨恒拍着胸脯道:“夫人放心!云山这人,我是可以打包票的!”
到这个时候,林舒欢哪里还不放心了,笑容都扬到了耳朵边。
嬷嬷跟了她这麽多年,她自然也没有其馀的那些迂腐规矩,一定要婆子丫鬟不婚不嫁伺候自己一辈子,随了她们的心愿,心里舒坦才能伺候的好。
再来,嬷嬷对她来说不只是嬷嬷,是她的亲人,她自然希望嬷嬷幸福圆满。
如今好了,连杨叔都说冯管事人极为不错,侯爷也没有反对什麽,那她还担心什麽。
“那……那……”林舒欢瞧向萧牧野。
萧牧野道:“择日帮他们挑个好日子,尽早完婚吧,至于你要给你的身边人送些什麽嫁妆,如今到底也是萧府的人了,就从豫园的库房里出,不过。”
林舒欢竖起耳朵听接下来的话。
萧牧野拿起她今日写的字,语气平淡道:“今日的字你得再重新写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