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尊敬长辈。
“您这是在说什麽?”
萧牧野脱了外面的斗篷,将斗篷上的雨水往门外甩了甩,继而随意放在一处,走进了这间禅房。
禅房不小,萧家人都围在桌案前,案上摆了几道简简单单的素菜。
“挤死了。”萧牧野手搭在萧梵真的肩膀上,不多费力就将人移到一旁,自己坐在林舒欢的旁边,“一群人窝在这里。”
萧牧野那个子,林舒欢感觉到他一坐下,这一圈更挤了,而且二人贴得极近,她甚至还能触碰到他那双冰冷的双手,以及那手背一道深红的勒痕。
好像是,一路骑快马赶过来的。
这里是有什麽急事吗?她知道老夫人是在说笑,明肃哥哥又哪里真会因为她特地赶过来,老夫人不过是客气罢了。
“三哥,祖母说等会儿要给我们讲故事呢,”萧映真对萧牧野道,“所以才聚的那麽拢。”
萧牧野听着萧映真的话,馀光却在林舒欢身上,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于是坐直了身子,将手假装无意间往她那处挪了挪,甚至张了张手掌,好像自己很痛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
一只小手便悄悄搭在了他的手上,像是要给他一点暖意,或是要抚慰他的那条勒痕。
萧牧野眼底多了一丝悦色,虽然面容依旧淡漠:“难道是将您老人家年轻时候的事情,加了点戏本情节,讲给他们听了吗?”
“什麽?”萧映真满脸吃惊看着郑氏。
“不会吧,祖母,三哥说的是真的吗?”萧砚安与萧梵真也是一脸受骗的样子。
在这吵吵闹闹中,萧牧野反手紧紧握住了林舒欢的手,而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整个人都害怕得不行。
萧牧野觉得好笑,这麽怕,方才还要偷偷安慰他。
林舒欢确实怕,她只是想给他暖暖,暖一会儿便要收回来了,没想到他直接握住了自己的手,在人这麽多的情况下……
“你不要再说话了,”郑氏当衆被萧牧野拆台,瞪了他一眼,继而安抚几个孙子孙女道:“祖母呢,也是为了让你们听起来有趣,好了好了,接下来讲的故事祖母保证一定是真的。”
“最後再信你一回!”
“不许再拿戏本里的糊弄我们了!祖母!”
外头雷雨轰鸣,禅房内热闹非凡,林舒欢在这氛围里也不由得被带得不停笑着,笑声清脆灵动,夹杂在衆人的说话声。
她看着萧家衆人,一张张生活灵动的脸,就连明肃哥哥,平日里那自带的威严与压迫,似乎都被少了许多。
而她的心,似乎被暖意填满了。
其实,前日幼宜与她说的那些话,虽在攻击她,但她明白事实确实是那样的,今日映真突然间的那一抱,以及说的一番话,她也知道映真为什麽那麽说。
因为事实就如幼宜说的那样,而映真担心她,不想她以後受到伤害,所以才那般做,那般说了。
只是,她真的很开心,与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
她知道萧牧野不是真心想要娶她,但他什麽都做到位了,也帮了她摆脱裴家,她没有什麽好失望的,只要她不要让自己陷进去,以後便会好过很多。
想到这里,林舒欢轻松了许多。
郑氏故事讲到了後半夜,外边已没有了雷雨声,不一会儿,萧砚安的打呼声也响起了,郑氏笑着看了熟睡的他一眼低声道:“睡得那麽快……行了,便让他睡在这里,你们几个啊也快睡吧,明日回府。”
林舒欢和萧映真打算去另一个禅房。
刚一出禅房,就见远山间有一座佛塔,佛塔灯火通亮,昏暗中氤氲着层层朦胧,美得不似人间。
林舒欢决定在这里再看一会儿,萧映真已经困极了,便先回禅房。
“你若还想近些看,”林舒欢没站多久,就听见萧牧野的声音从背後响起,“有一条路可以直通那里,想去吗?”
林舒欢转身,见到萧牧野已经在慢悠悠地穿上斗篷,而那似乎毫无感情的眼神,一直在看着她。
“明肃哥哥,”林舒欢先轻轻叫了他一声,再道,“我想去,你和我,一起吗?”
“我不与你一起,你怎麽过去,”萧牧野走到林舒欢前面,声音放低了问道,“现在喊我明肃哥哥,方才为什麽不叫?”
那麽多人,她……怎麽好意思叫出口。
林舒欢一下子红着脸瞥过头:“方才,那个情况,我怎麽叫啊?”
“你随我来,”萧牧野让林舒欢跟着她,边走着边随意问道,“是人太多了吗?”
林舒欢跟着萧牧野身後,尽管他手上有灯,但路上还是很黑,于是她紧紧拉着他的衣袖道:“……你知道,还问我。”
她现在胆子是愈发大了,什麽话都要驳他一驳。
“现在问都不让问了,”昏暗中,萧牧野唇角微微一起,声音却是极为平和道:“那现在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