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自己沉重与急促的呼吸声中,她听萧鸿予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林舒欢在我手中,今夜何必大费周章搞了这出,把你的兄弟绑在柱子上又作甚麽?且把人放了,之後的事我与你再好好商量。”
不要!
林舒欢想高喊不要,萧鸿予这老狐狸不会与你好好商量,只会坑害你。
可她根本喊不出口,萧鸿予的手劲愈来愈大,她的呼吸也愈来愈困难。
“商量?可惜我向来专横独裁惯了,从不与人商量。”
模糊的视线下,她见站在断崖旁的萧牧野边说出了这句话,边走到木桩处,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抽出腰刀。
一寸寒光,霜锋照林。
刀刃的最锋利之处,落在了一条麻绳的中端。
而这条麻绳另一头绑的,正是萧砚安。
他这是……
林舒欢反应过来了,萧鸿予也反应过来了。
他这是要砍了绑着萧砚安的绳,他想让他死!
尽管林舒欢之前猜到萧牧野今日绑了萧砚安与萧衡,是有拿二人性命威胁萧鸿予之意,可依照萧牧野性情,总不会真杀了与他从小一道长大的萧砚安。
可真当那刀刃落在了绳子之时,林舒欢知道立马明白他是认真的。
这……这不行啊。
那到底是萧砚安。
尽管他最近所行所言实属荒唐,可这些年来的相处都不是假的啊。
“明肃……明肃哥哥。”
林舒欢抿住双唇,颤抖地吐出了这许久未在嘴边停留的称呼。
眼见萧牧野那瘦骨嶙峋的手一顿,但随後没有一点停顿,刀刃轻轻一断,捆住萧砚安的整条麻绳疯狂逃脱。
山崖边的萧砚安,瞬间掉下了崖底。
他那惊恐的叫声还响彻山崖:“父亲救救我!”
“父亲!”
咚得一声,再没有任何声响。
“砚安!你……你……”
萧鸿予之前稳住的身形与情绪再也稳不住了,脸色狰狞得不成样子,声息粗重急促,“你杀了砚安,你杀了你弟弟,你……疯了。”
“我那亲生父亲虐杀父兄,我不过杀了个无血缘的所谓堂兄弟,为何这般吃惊?”
“放了林舒欢,”萧牧野提刀走到萧衡的绳子旁,看向萧鸿予的方向道,“还是让萧砚安有个伴。”
萧牧野的话音刚落,林舒欢便被狠狠推开了。
背後是萧鸿予咬紧牙关的声音:“林舒欢我放了,放了衡儿。”
林舒欢还未从萧砚安身死的事实中醒来,唇舌之间皆是寒意,周遭一切仿佛都在晃动。
她踉踉跄跄,对上萧牧野那一直投过来的眼神,开始提起满是泥泞的衣裙跑向他。
浓墨夜。
襟飘带舞之白衣,最後淹没在那道黑袍中。
林舒欢许久没有触碰到萧牧野了。
如今这一碰,心惊胆战。
不知是感受到了方才他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犹豫杀了萧砚安的那股煞气,还是他那具仿佛是一副白骨的架子。
她死死捏住他那瘦硬的手腕,满腔的质问不知怎的沉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