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人道,“我那时心里就只有陛下,我不能做陛下的狗。我要做——”他勾着她,借一分力撑起身体,痴迷地亲吻她的唇角,“陛下心里的人。”他慢慢地吻着她,梦呓一样地念叨,“白节也是一样……我便死也不能去投陛下……我有用处……陛下就会记得我……记得片刻亦是好的……死有什麽可怕……我不能在陛下心里……我不如去死……”
姜敏强行攥住三分清明,掩在男人唇上打断,“什麽时候的事?”
“什麽?”
“什麽时候——你心里只有我?”
“梅花……”男人痴迷地凝视她,“陛下给我梅花……是我平生第一次……”後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沉默地扑在她肩上。姜敏身不由主仰面躺倒,一句话到口边险险没敢说出口——好险那日手边有一枝梅花。
忍不住默默吐槽——一枝梅花就被人拿下,这人会不会太容易了?
……
觉空一早入宫,走一时只觉道路不对,便站住,“你这内侍带路都不对——凤台要往东。”
“对的。”内侍站住,含笑解释,“陛下命去凰台。”
觉空稍一琢磨便知底里,“要去凰台你去,我定是去凤台的——请陛下留在凤台等我便是。”
内侍一滞,“奴才如何做得主?”
“你去回禀便是。”觉空道,“我虽这麽说,却不敢直闯凤台——自然要陛下应允的。”
“如此您稍候。”内侍打一个拱便去了。约摸一盏茶工夫回来,“陛下请您去凤台。”便在前带路,笑道,“大师真得陛下圣宠——从未有人敢像您这样要求,还叫陛下允了。”
觉空不答,到凤台阶下施礼作别,便入内殿。姜敏正坐在案前批折子,听见声音头也不擡道,“阿兄好大架子,朕的安排都不肯听。”
“暑热时节,陛下为见臣特意从凤台到凰台——臣实在不能忍心。”
姜敏扑哧一笑,“阿兄怎知朕在凤台?”
“陛下命臣去凰台,不就因为秦王殿下在凤台麽?”觉空笑道,“殿下不爱见外人,可臣又不是外人。”
姜敏搁了笔,走到案前坐下,“阿兄难得来一回,用过饭再走——预备了阿兄爱吃的莲叶冷淘,今日还有荔枝酥山。”
觉空原要回绝,听到“荔枝”二字改了主意,“臣谢陛下赏饭。”便把袖中的东西取出来,隔案奉上。
姜敏接过,翻一下,“这是玉契——族身应也得了?”
“是。”觉空道,“记在父亲名下,如今同臣是兄弟,同陛下亦是表亲了。只是殿下声名太显,不好易名,仍然记作青臣——等殿下大安,走一回西堤,往宗祠磕个头便成了。”
“魏青臣。”姜敏盯着玉契上的名字,满意点头,“这个好。”
“陛下可同殿下提过此事?”
“还没有。”姜敏道,“自陵水回来便卧病,原想叫他歇上半月,他又不肯,白日往鸾台理事,夜间总作烧,人都虚亏了——这等事不必同他商量。”
“陛下好歹提一回。”觉空道,“以臣所见,殿下未必乐意认宗——若不同殿下商议,说不得另外生出枝节。”
姜敏原是极笃定的,闻言倒不那麽拿实,正等说话,内侍送冷淘来,便停住。所谓莲叶冷淘,以绿豆和面,模子抠出碧绿的莲叶形状,煮熟过凉,配冰,淋上小料——夏日吃着清新爽口,犹是相宜。
觉空咂舌,“冷淘做出这等意趣,还得是在宫里。”便告个罪,自拾箸吃饭。
姜敏转头,“里头也送的这个?”
“殿下还没醒。”内侍道,“也吃不得这个——孙院正不让用冷食。”
姜敏点头,便也吃饭。二人一时吃毕,内侍又呈上荔枝酥山——底下铺冰,上头盖酥,辅以切碎的荔枝小块。觉空大呼畅快,飞速吃完一盏,“臣今日不来,倒要错过,不知陛下有此等好物——陛下好歹记着臣。”
“昨日才送来的,原想给阿兄送去——就这麽巧,阿兄竟要过来,便留着等阿兄。”姜敏站起来,“阿兄难得入城,必有友朋需见,不必陪朕了。”
“陛下这是在撵臣。”觉空也起身,“臣确是有事,如此等见一见殿下便去。”
“这次罢了。”姜敏道,“昨日半夜烧得厉害,眼下都还没醒——不见他今日连鸾台都没去?”
觉空道,“殿下根骨不足,还需好生将息。”又道,“等大安了,仍需走一回西堤——回来才好公诸天下。有西堤魏氏在後,物议应能消减。”
姜敏不答,“眼下酷暑,便在宫里亦是七病八灾,等能走动,还不知要到何时——不如简便些。”
“阿俭虽然为族长,但我族中耆老名宿也实在衆多,人不露面便做西堤子弟,难以服衆。”又道,“当年魏肃公在白节还收了一个,陛下知道的,就是如今的魏昭都督——阿俭命一并补了族身玉契。阿俭的意思,二位一同去,一并开祠认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