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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凝姝自觉退位让贤,去张奉景处转转,交流下最近的行医心得,虽然一个行人医,一个行兽医。
两人没说几句,一溜人朝医帐中赶来,手中擡着担架,乌琪躺在上头,捂住肚子,面色惨白,汗水泪水一齐流。
穆凝姝大骇,跑上前检查她的伤势,“这丶这怎麽回事?乌琪你又跟谁打架了?”
送乌琪过来的侍女们脸色尴尬。
穆凝姝猜测:“难道是玛茹欺负你?我找她去。”
全王庭都知道乌琪是她的人,光天化日之下,也只有玛茹够胆做这事。
鸿门宴之後,赫连煊下过令,不准耶律家的人来找她,最近他回来了,玛茹更找不了她晦气,就找乌琪?若是如此,她绝不会放过玛茹。
乌琪拉住她,道:“不是玛茹。是单于……单于打的。”
穆凝姝惊呆。
赫连煊打乌琪?
看来此事不一般。
她屏退衆侍女,只留张奉景给乌琪看诊。
乌琪平复呼吸,缓缓道:“你让阿香给单于送点心,她临时肚子疼,我替她去了,帐中只有单于一人,我一看,好机会,就——”
穆凝姝抖了抖:“就如何?”
乌琪歇口气,道:“我想,他不是喜欢我嘛,就直接脱了衣裳,绵软身子贴上去……”她再度哭得发咳,“结果,他头发还没碰到,我就被他一脚踹上天,好痛啊——”
穆凝姝捂脸,痛苦道:“乌琪,你真是专挑大篓子捅。这麽要命的事,你都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下?”
踩点小天才,赫连煊讨厌什麽她正中什麽。
乌琪呜呜道:“我也是着急嘛。再说,他喜欢我,我也有点喜欢他,男女间,不就该这样?”
近来多事,玛茹家闹腾过後,阿素珊突如其来,虽说证实为误会,乌琪却深感焦虑,为好姐妹忧心。
这回阿素珊是假的,难保下次不来个真的。
穆凝姝体量纤瘦,许久不孕,或许是身子骨太虚。乌琪思来想去,决意主动出击,她身子骨强壮,说不定很快能怀上,挣个姐妹俩稳定前途,有了孩子当倚仗,日後即使失宠,也能母凭子贵,锦衣玉食。
上回穆凝姝精心设计春月节,她不小心放了赫连煊鸽子。最近繁殖季,穆凝姝很忙,她不想再拿这事打扰,刚好遇到机会,心一横,干脆自己直接上。
按她设想,之後该朝卿卿我我发展,谁知赫连煊完全不解风情。
张奉景检查完身子,道:“只是肋骨断了两根,还好。赫连煊若是全力踹你,你五脏六腑必定保不住。你啊,做事莽撞,活该。单于如此怜香惜玉……”他忍不住笑了下,“还喜欢他吗?”
乌琪面如死灰,赫连煊一脚踹死了她萌动的春心,只剩忧伤。
她大哭道:“不准笑。你们也别骂我了,赫连煊要流放我去敕加利亚挖山药。凝姝,你救救我。我不想去啊。”
敕加利亚为敕加一族发源地,天寒地冻,现在这时节,到处春暖花开,那地方却还飘着雪。乌琪一个小姑娘,流放到那里,活不过两年。
穆凝姝认命起身。
乌琪拉住她的手,“对不起啊凝姝,帮不到你还给你添麻烦。单于生气好可怕,你去求情会不会影响你们感情啊?”
穆凝姝幽幽道:“那就让你去敕加利亚挖山药?”
乌琪默默放开手,给她整理下袖口,道:“你还是去吧。感不感情的好像也不是很重要。我不要去挖山药呜呜呜——快救救我——”
穆凝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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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事忙,赫连煊这几天经常通宵达旦处理军务,直接住在王庭隔间中,没回寝帐。
穆凝姝自觉不去打扰,偶尔让人送些补品点心。乌琪的事闹成这样,她只得亲自跑一趟。
行至帐门,札木尔正好出来,看到穆凝姝,他眼睛一亮,救星来了。
赫连煊心情不好,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战战兢兢。
札木尔见穆凝姝在外踱来踱去,催促道:“阏氏快进去呀。单于在帐中。”
穆凝姝犹豫道:“帐中还有其他人吧?我不急,我可以在外等等。”
札木尔低声道:“您行行好进去吧,那俩哥们儿已经被骂了好一会儿。你进去,正好让单于消消气,救救他们。”
穆凝姝一听,越发不肯挪步,札木尔太高估她。她哪有本事让赫连煊消气。况且,她还是去给调戏他的女流氓乌琪求情,恐怕只会让他更生气。
她找个马扎坐在门口看天上浮云。
等上好一会儿,里面俩武将出来。灰头土脸,满脸颓丧。
她擦擦汗,做好挨骂准备,起身进去。
步伐静悄悄,躲在屏风後,猫猫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