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煊深沉道:“嗯。还好。”
穆凝姝亲自经历过,自是知晓那东西有多折腾人。
他却这麽一声不吭忍着。
弄得她愧疚之馀,心软软的。
穆凝姝小声道:“其实……不用忍的。”
“你说什麽?”赫连煊一愣,她也太好骗了。
她没再说话,抱住他,心一横,道:“就丶就……嗨呀,本公主很将义气的。你帮过我,我帮你也是应该。不用客气!”
话一出口,赫连煊再没跟她讲客气。
挼碎一地似锦芍药。
月上中天,赫连煊抱着她去旁边的河中沐浴。
她软乎乎搂住他脖颈,柔声关切道:“感觉好些了吗?”
月光映照下,她看到他肩上丶背上到处是浅浅的抓痕,颇是不好意思,擡手轻轻抚摸,“疼不疼呀?我不是有意的。”
方才她只觉漂泊无依,无意识间总想抓住点什麽,也没想到给他抓出一身痕迹来。
赫连煊掬水的手顿住,改放到她背上,将她抵在岸边。
水中那轮明月,破碎淋漓,分分合合。
***
赶路一个多月後,衆人抵达目的地。本以为会是一片荒芜,不料已有不少毡帐。赫连煊派出的先遣军队等候在此接驾。有他们预备,新王庭很快搭建好,规模比从前更大,王帐中的布置也比从前奢华。
穆凝姝注意到新床幔,浅粉底配银白芍药纹,很是清新淡雅。
但迁徙中需要做的事太多,她不记得自己又吩咐过此项。
看到芍药,她难免想起路途中的荒唐。
一定是凑巧。
赫连煊才不会闲到亲自过问这种细枝末节。
新居落定不久,阿素珊那边传来好消息,孩子顺利降生。虽说因胎儿个头偏大,过程里受了些罪,好歹没像雅曼那样凶险,母子也都平安。
穆凝姝拿着早已备好的礼物去看阿素珊,雅曼也来这儿凑热闹。
阿素珊枕边放着个小小的婴儿,是个男孩儿。因雅曼的女儿叫小福宝,她常常逗弄,便跟风给自己儿子取了乳名,小胖宝。
小孩子出生头几年怕难养活,依照敕加习俗,都是先取个常见乳名,说是这样一来,神明若想收孩子,一眼望去全是一样的长相丶一样的名字,稀里糊涂就收不到自己家的,孩子便可躲过劫难。
等年岁大了,再正式取名。
这点和中原喜欢给孩子取贱名殊途同归,都是为了给新生儿避灾。
阿素珊眉眼慈爱,抚摸小胖宝脑门儿上的呆毛。
穆凝姝搬个小板凳坐旁边,将礼物给阿素珊,道:“我给他打了个平安金锁,一对小手镯,还有个麒麟莲花辟邪肚兜。肚兜是我们中原爱用的纹样,我闲时绣的,怕是比不得绣娘们的手艺,若是用不上,就当个看个新鲜。”
“你竟有这手艺,很漂亮啊。”阿素珊最喜欢小肚兜,给小胖宝穿上,“你什麽时候也给自己孩子做个?”
穆凝姝笑道:“我还没动静呢。不着急做。”
她前几日癸水才结束,并未怀上身孕。先前两人没亲近时,说到这事只觉与己无关,现在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阿素珊也笑,道:“是,不着急。生孩子好痛的,我都以为我要死了。你只是母子缘分还未到,不妨放宽心好好享受下轻松日子,总会有的。”
穆凝姝点点头,轻轻戳戳小胖宝的嫩嫩脸蛋,可爱得要命。若是她和赫连煊有孩子,也会这麽软乎乎吧。
她挺喜欢小朋友,小福宝出生时,她就很想玩一玩,但雅曼跟赫连煊关系不好,赫连煊又明摆着不喜欢她们母女,她也不好去玩人家的孩子,自讨没趣。
现在小叔家的小婶子喜得麟儿,她名正言顺来关心关心,捏小团子捏个爽。
穆凝姝想起一事,看向雅曼,道:“你说,小福宝算赫连煊的女儿还是堂妹啊?”
雅曼道:“当然是女儿!女儿能当公主,堂妹只能是个郡主。至于赫连煊认不认,那就不好说。其实嘛,他可以当小福宝是女儿,若不愿意小福宝叫他爹,叫声哥也行。大家各论各的,只要给够待遇,其他都好说。”
穆凝姝:“……”不愧是雅曼,永远清醒,能屈能伸。
***
王庭中再度有新生儿降临,穆凝姝这第一宠妃却还不见身孕,免不得引人瞩目,掀起点闲话。
赫连天林以二十四岁高龄首次当爹,小福宝更是老头子赫连天雄的遗腹子。
大单于赫连煊,年仅十九,最是年轻力壮,却还不见一儿半女,必定是凝姝阏氏的问题。
娇娇弱弱的纤细身材,一看就不好生养。自己怀不上便罢,性子还弯弯绕绕挺厉害,容不得其他阏氏,整个姑娘节下来,竟无一个新人留下,连跟单于亲近点儿的表姑娘都被遣回了耶律部,说是年岁大了回家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