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愣住,皆以为祭酒大人在同他们开玩笑。愣了半晌没人动弹,祭酒大人怒了,隔空随手抓了一人,束缚住其喉咙,只一瞬间,那学生整张脸又红变紫。片刻後,骨头收紧摩擦的声音在眼下沉闷的气氛中,清晰可闻。那人几乎没了呼吸,中学生色变。
“祭酒大人饶命!学生愚笨着实不适合继续待在国子监,可否允许学生回家去?”
“滚。”
“祭酒大人,家中父母常年驻守边塞,祖父上了年纪,近日寒疾发作,我得去守着,短时间内怕是无缘再在国子监学习了。”
“滚。”
“祭……祭酒……大人……我……我那个……”
“滚。”
司业不在,经过祭酒大人的折磨,三强宁弈最终站了出来。
他不卑不亢,直言不讳:“祭酒大人,你不能这般。如此下去,学生们如何变强?我等在国子监修习,本就是将来为大昭效力,你将人逼走,谁来守护大昭?”
祭酒大人反问:“贪生怕死之人,不滚留着过年给国子监贴对子麽?”
宁弈竟无法反驳,思索了片刻才道:“祭酒大人这般行事,敢问学生们如何变强?”
百里翊瞥了一眼宁弈,真是一副死脑筋,什麽仙人抚额,莫不是抽走了他的慧根。便问:“你口中的变强为何?锄强扶弱?还是只以自身的力量压倒一切。”
果不其然,宁弈的回答在百里翊意料之中:“自古以来强者为尊,只有够强大,才能做那第一人。锄强扶弱这等小事,学生觉得不应当占用我变强的时间。”
百里翊蹙眉,又问:“牺牲你一人与牺牲整个国子监学生,你如何选?”
宁弈的回答得理直气壮:“当然是牺牲整个国子监学生。”
衆学生咋舌:“好你个宁弈,仙人就是这麽抚你额的?你还有没有心?”
祭酒大人眸子里浮出一抹杀意:“你作此选择可是因为觉得他们修为都不如你?”
衆学生将这明晃晃的杀意看在眼里,皆心惊肉跳。
宁弈只觉理所应当:“那是自然,弱者只能被淘汰。”
“好,好好。”祭酒大人一连说了三个好,眼底杀意愈发浓烈,恐怕除了宁弈谁都看得明明白白。
就在衆学生胆战心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时,祭酒大人出乎所有人意料道:“今日考的风缚术,只要你能将其与学子悬于日下一个时辰,不得动弹丝毫,我便教你如何变强。”
荒唐!荒唐至极!这到底是国子监祭酒?还是要拿人祭天?!此言一出,又有一批学生连滚带爬逃离了国子监。
祭酒大人折腾学生们便也罢了,尤其爱折腾祁司业。私下里都在传,二人是在争国师大人的宠爱呢。
只不过,相比对待学生们,祭酒大人对祈司业的行为显得未免有些……幼稚?
见祈司业在树下纳凉小憩,祭酒大人便将他头顶的大树悄无声息地连根拔起,还在他头顶幻化出一个太阳,瞬间晒得祈司业白皙的脸上干裂起皮。
还有学生见到,祭酒大人会故意在祁司业的吃食里下泻药。用量之大,药效之歹毒,即便祁司业修为高深,也经不住折磨。
以至于後来祈司业连国子监的水都不敢喝一口。
祁珩走在来国子监的路上时,擡眼便见着诸多学子静止悬于高空,乍一看着实有些瘆人。
祁珩自言自语,越说表情越凝重:“可是那祭酒又在搞什麽鬼?”话才说完,他想到自己完全打不过祭酒,苦笑着转身,干脆躲着他算了。
可才折返了几步路,祁珩又连连叹气停了下来,愁眉不展:“不能再耽搁了,如今只有这一条线索了。”说好的当了司业能上朝,可那国师也不知去哪儿了,此事一再被搁置。如今即便那祭酒厌恶自己,也只好试着去求求他。
于是祁珩只好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国子监。
只见祭酒大人,双手环抱像根柱子一般,笔直地站在中庭,才瞥见祁司业,便阴阳怪气道:“都这个点了,祁司业才来?我还以为你适应不了国子监,回门派继承家业去了。”
学子们心中五味杂陈,祭酒大人对祁司业的一言一行,果真是在意过了头。别的学生即便日上三竿才到国子监,也能得祭酒一人温柔以待一整日。只要换做祁司业,祭酒大人专门给他记着,稍微出一点儿差错,便扣他俸禄。
半月不到,祁司业的俸禄都被扣光了,可令衆人匪夷所思的是,纵使这般,祁司业也不愿离开国子监。
国子监啊,还真是怪人怪事层出不穷。
祁珩面带微笑,走上前去:“祭酒大人,可否带我上一次朝?祁珩感激不尽。”
百里翊冷漠:“不。”
“你不是想赶我走麽?你带我入宫一趟,回来我立马便离开国子监,保准你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我。”
百里翊这次没说话,只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祁珩强压胸中怒火,欲耐着性子再度开口:“我并非……”
此时一个少女的声音打断了祁珩,她的声音似是从国子监上空传来:“空心,空心你在麽?”
祁珩昂首翘着瞧着,好奇是怎样的女子来国子监,不走正门,你说她做贼似的吧,她的声音又清晰可闻。
百里翊蹙眉,不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依旧一副淡漠的模样,只是眉宇不自觉皱起。
少女声音再度响起:“既然你在,怎的不理我?”
随着声音落下,只见一少女从天而降,落在二人面前。
祁珩看着少女出神,半晌後道:“是你,真的是你!”
此言一出,季言心与百里翊面面相觑,明明戴了幻颜簪,祁珩所言,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