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药效真可谓立竿见影,没多久,阿九便醒转过来。她睁眼瞧见不辞,下意识便催促着:“不辞快跑!”
不辞安抚道:“莫慌,你看看眼下是何处?早已不在玄清宫中了。”
还没等阿九再度开口,不辞却正色道:“只是阿九姑娘怎的深夜跑去了玄清宫?我碰见你之前,可是撞见一守卫,说玄清宫中有女鬼食人。”
王朝一听,不乐意了:“阿九方才生死一线,你怎麽在人家才恢复之际就问这种问题。”说罢,还朝着不辞使了个眼色,你这是光明正大地怀疑人家,粗鄙!无礼!
不辞却没在意王朝的暗示,依旧盯着阿九,意在没有答案誓不罢休。
阿九自榻上起身,面向两人,却刻意避开他们的目光,却不难瞧见她的眼睛在烛火下映得通红,她开口,声音里带着难掩的落寞与失望:“玄清宫中,并无女鬼……那是正在吸人神魂的……”她顿了半晌,不知该如何称呼,最後淡淡吐出两个字,“……昭帝。”
王朝大惊:“你说他吸人神魂!一国之君竟干出这种倒反天罡之事!”
追问得紧迫的不辞闻言,眉宇间尽显忧色,他不再对着阿九字字紧逼,声音异常平静,却语出惊人:“你可是因此……变成灵体的?”
王朝震惊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二人说话的速度,阿九亦平静回答:“正是。”
“禽兽啊!简直禽兽!”王朝卷起袖子,气急攻心,浑身血液沸腾,“我这就去给你讨公道!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阿九干笑两声,强装镇定:“不止我……他所有最亲近之人,皆是此等下场。所以,他才至今孤身一人,再无子女妃嫔。只不过……我有幸以灵体的方式存活下来。”
“气死我了!”王朝说着便欲前往王宫。
不辞拦住他:“你昏了头了?去找大仙师为人讨公道,不想要命了?”
王朝这才意识到确实被爱情冲昏了头,又将卷起的袖子拉下来,对阿九柔声细语道:“你方才吓死我了,日後不管你去哪儿,可否叫上我。即便我敌不过大仙师,只要有我在,即便是死,我也为你争取求生的机会……不至于……”说到此处,王朝兀自红了眼,眸子里尽是懊恼怜惜,“不至于让你再像今日一般,生死一线。要是我能早点儿发现你要让自己身处险境,我……我……”
不辞乘阿九没注意时,冲王朝翻了个白眼,而後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阿九姑娘为何深夜只身前往玄清宫?”
阿九先是看着王朝出神,没想到他竟如此关心自己,而後叹了口气:“我死後本该只是孤魂野鬼,起初也只是想找季姑娘帮忙,没承想你们皆真心待我。方时宴下落不明,我亦不安。假若整个临安城都寻不到他的踪迹,那麽最有可能的便是同昭帝有关。”
王朝一脸深情,道:“阿九,我不要你再置身险境。”
阿九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道:“其实……我有一物,在昭帝手中,我想把它取回来。”
王朝:“是什麽?我帮你!我们都会帮你。”
阿九怅然若失地摇摇头:“只有我自己可以。”
王朝再提议:“你如今灵体实在不稳,何不等季言心回来时,让她为你画灵,你便能像我与花魄一般,亦与常人无异。”
阿九还是摇了摇头,未曾搭话。
不辞见问不出什麽话,便也只能作罢,话锋一转问王朝:“你呢?可曾探到方时宴的消息?”
“有有有!”王朝眸光一闪,“只顾着担心阿九,差点儿给忘了。有人看到方时宴就在清水寺!”
“清水寺?”不辞有些难以置信,“我拿寻迹仪在清水寺找过,并未发现他的气息。谁看到方时宴的?那人说的话可信麽?或者见到的并非真正的方时宴。”
王朝无奈:“你这麽多问题,要我先回答你哪一个才好?”而後又笑笑,“我打听来的消息定是准确,先不说方时宴,那怀素便有问题。”
不辞回忆:“怀素是谁?”
“清水寺住持。”王朝意味深长道,“一个主持,亲近女色,是不是很可疑?据我的眼线说,发现清水寺禁地中,有个手臂上有繁复纹路的男子,因为环境昏暗并未瞧见他的模样,可手臂上的纹路会发光。试问,这般特征除了方时宴还有谁?”
不辞思忖着,清水寺即便被昭帝派了禁军把守,可说到底亦是青丘据点。如若方时宴真在里面,为何刘掌柜不知情?
王朝又道:“想是用了能屏蔽人气息的术法丶法阵一类,你的巡迹仪才失了效。”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无论如何那怀素很是可疑,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可从他着手调查。”
“嗯。”不辞终于点了点头,可蹙着的眉皱得更紧了,“阿九姑娘眼下看来想是无碍了,我还得再去一趟王宫。”即便不为玄清宫中的真相,也要弄清银临子那二弟子去非天宫做甚?可是夜无炁要回来了?
王朝:“那你自己小心,清水寺那边交给我。”
不辞走前提醒:“你也万事小心,这一连串的事情绝非偶然,如若遇到危险,莫要硬抗,你回到须弥纳戒中即可。”
“难不成你还当我是小孩子不成,你安心办你的事儿便是。”
不辞走後,阿九道:“我同你一起去清水寺,多少能帮点儿忙。”
王朝拒绝:“你方才还生死一线,我不能让你冒险。”
阿九看着王朝,眸光流转:“我们不是真心相待的同伴麽?”
王朝只觉心被阿九撩拨得呼之欲出,傻笑道:“阿九说得是。”
“王公子,你流鼻血了。”